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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庭芳山抹微云原文翻譯及賞析

時間:2023-10-17 08:44:54 古籍 我要投稿

滿庭芳山抹微云原文翻譯及賞析3篇(優(yōu)秀)

滿庭芳山抹微云原文翻譯及賞析1

  山抹微云,天連衰草,畫角聲斷譙門。暫停征棹,聊共引離尊。多少蓬萊舊事,空回首、煙靄紛紛。斜陽外,寒鴉萬點,流水繞孤村。(萬點 一作:數(shù)點)

  銷魂當(dāng)此際,香囊暗解,羅帶輕分。謾贏得、青樓薄幸名存。此去何時見也?襟袖上、空惹啼痕。傷情處,高城望斷,燈火已黃昏。

  譯文

  會稽山上,云朵淡淡的像是水墨畫中輕抹上去的一般;越州城外,衰草連天,無窮無際。城門樓上的號角聲,時斷時續(xù)。在北歸的客船上,與歌妓舉杯共飲,聊以話別;厥锥嗌倌信g情事,此刻已化作縷縷煙云散失而去。眼前夕陽西下,萬點寒鴉點綴著天空,一彎流水圍繞著孤村。

  悲傷之際又有柔情蜜意,心神恍惚下,解開腰間的系帶,取下香囊。徒然贏得青樓中薄情的名聲罷了。此一去,不知何時重逢?離別的淚水沾濕了衣襟與袖口。正是傷心悲情的時候,城已不見,萬家燈火已起,天色已入黃昏。

  注釋

  滿庭芳:詞牌名。雙調(diào)九十五字,前片四平韻,后片五平韻。

  連:一作“黏”。

  譙門:城門。

  引:舉。尊:酒杯。

  蓬萊舊事:男女愛情的往事。

  煙靄(ǎi):指云霧。

  消魂:形容因悲傷或快樂到極點而心神恍惚不知所以的樣子。

  謾(màn):徒然。薄幸:薄情。

  賞析

  這首《滿庭芳》是秦觀最杰出的詞作之一。起拍開端“山抹微云,天連衰草”,雅俗共賞,只此一個對句,便足以流芳詞史了。一個“抹”字出語新奇,別有意趣。“抹”字本意,就是用別一個顏色,掩去了原來的底色之謂。傳說,唐德宗貞元時閱考卷,遇有詞理不通的,他便“濃筆抹之至尾”。至于古代女流,則時時要“涂脂抹粉”亦即用脂紅別色以掩素面本容之義。

  按此說法,“山抹微云”,原即山掩微云。若直書“山掩微云”四個大字,那就風(fēng)流頓減,而意致全無了。詞人另有“林梢一抹青如畫,知是淮流轉(zhuǎn)處山!钡拿。這兩個“抹”字,一寫林外之山痕,一寫山間之云跡,手法俱是詩中之畫,畫中之詩,可見作者是有意將繪畫筆法寫入詩詞的。少游這個“抹”字上極享盛名,婿宴席前遭了冷眼時,便“遽起,叉手而對曰:”某乃山抹微云女婿也!“以至于其雖是笑談,卻也說明了當(dāng)時人們對作者煉字之功的贊許。山抹微云,非寫其高,概寫其遠。它與”天連衰草“,同是極目天涯的意思:一個山被云遮,便勾勒出一片暮靄蒼茫的境界;一個衰草連天,便點明了暮冬景色慘淡的氣象。全篇情懷,皆由此八個字里而透發(fā)。

  “畫角”一句,點明具體時間。古代傍晚,城樓吹角,所以報時,正如姜白石所謂“漸黃昏,清角吹寒,都空城”,正寫具體時間。“暫!眱删,點出賦別、餞送之本事。詞筆至此,便有回首前塵、低回往事的三句,稍稍控提,微微唱嘆。妙“煙靄紛紛”四字,虛實雙關(guān),前后相顧!凹娂姟敝疅熿\,直承“微云”,脈絡(luò)清晰,是實寫;而昨日前歡,此時卻憶,則也正如煙云暮靄,分明如,而又迷茫悵惘,此乃虛寫。

  接下來只將極目天涯的情懷,放眼前景色之間,又引出了那三句使千古讀者嘆為絕唱的`“斜陽外,寒鴉萬點,流水繞孤村”。于是這三句可參看元人馬致遠的名曲《天凈沙·秋思》:“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fēng)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天涯”,抓住典型意象,巧用畫筆點染,非大手不能為也。少游寫此,全神理,謂天色既暮,歸禽思宿,卻流水孤村,如此便將一身微官濩落,去國離群的游子之恨以“無言”之筆言說得淋漓盡致。詞人此際心情十分痛苦,他不去刻畫這一痛苦的心情,卻將它寫成了一種極美的境界,難怪令人稱奇叫絕。

  下片中“青樓薄幸”亦值得玩味。此是用“杜郎俊賞”的典故:杜牧之,官滿十年,棄而自便,一身輕凈,亦萬分感慨,不屑正筆稍涉宦郴字,只借“閑情”寫下了那篇有名的“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其詞意怨憤謔靜。而后人不解,竟以小杜為“冶游子”。少游之感慨,又過乎牧之之感慨。

  結(jié)尾“高城望斷”!巴麛唷边@兩個字,總收一筆,輕輕點破題旨,此前筆墨倍添神采。而燈火黃昏,正由山林微云的傍晚到“紛紛煙靄”的漸重漸晚再到滿城燈火,一步一步,層次遞進,井然不紊,而惜別停杯,流連難舍之意也就盡其中了。

  這首詞筆法高超還韻味深長,至情至性而境界超凡,非用心體味,不能得其妙也。后,秦觀因此得名“山抹微云君”。

  創(chuàng)作背景

  這首《滿庭芳》是秦觀最杰出的詞作之一。起拍開端“山抹微云,天連衰草”,雅俗共賞,只此一個對句,便足以流芳詞史了。一個“抹”字出語新奇,別有意趣!澳ā弊直疽猓褪怯脛e一個顏色,掩去了原來的底色之謂。傳說,唐德宗貞元時閱考卷,遇有詞理不通的,他便“濃筆抹之至尾”。至于古代女流,則時時要“涂脂抹粉”亦即用脂紅別色以掩素面本容之義。

  按此說法,“山抹微云”,原即山掩微云。若直書“山掩微云”四個大字,那就風(fēng)流頓減,而意致全無了。詞人另有“林梢一抹青如畫,知是淮流轉(zhuǎn)處山!钡拿。這兩個“抹”字,一寫林外之山痕,一寫山間之云跡,手法俱是詩中之畫,畫中之詩,可見作者是有意將繪畫筆法寫入詩詞的。少游這個“抹”字上極享盛名,婿宴席前遭了冷眼時,便“遽起,叉手而對曰:”某乃山抹微云女婿也!“以至于其雖是笑談,卻也說明了當(dāng)時人們對作者煉字之功的贊許。山抹微云,非寫其高,概寫其遠。它與”天連衰草“,同是極目天涯的意思:一個山被云遮,便勾勒出一片暮靄蒼茫的境界;一個衰草連天,便點明了暮冬景色慘淡的氣象。全篇情懷,皆由此八個字里而透發(fā)。

  “畫角”一句,點明具體時間。古代傍晚,城樓吹角,所以報時,正如姜白石所謂“正黃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正寫具體時間!皶和!眱删,點出賦別、餞送之本事。詞筆至此,便有回首前塵、低回往事的三句,稍稍控提,微微唱嘆。妙“煙靄紛紛”四字,虛實雙關(guān),前后相顧。“紛紛”之煙靄,直承“微云”,脈絡(luò)清晰,是實寫;而昨日前歡,此時卻憶,則也正如煙云暮靄,分明如,而又迷茫悵惘,此乃虛寫。

  接下來只將極目天涯的情懷,放眼前景色之間,又引出了那三句使千古讀者嘆為絕唱的“斜陽外,寒鴉萬點,流水繞孤村”。于是這三句可參看元人馬致遠的名曲《天凈沙·秋思》:“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fēng)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天涯”,抓住典型意象,巧用畫筆點染,非大手不能為也。少游寫此,全神理,謂天色既暮,歸禽思宿,卻流水孤村,如此便將一身微官濩落,去國離群的游子之恨以“無言”之筆言說得淋漓盡致。詞人此際心情十分痛苦,他不去刻畫這一痛苦的心情,卻將它寫成了一種極美的境界,難怪令人稱奇叫絕。

  下片中“青樓薄幸”亦值得玩味。此是用“杜郎俊賞”的典故:杜牧之,官滿十年,棄而自便,一身輕凈,亦萬分感慨,不屑正筆稍涉宦郴字,只借“閑情”寫下了那篇有名的“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其詞意怨憤謔靜。而后人不解,竟以小杜為“冶游子”。少游之感慨,又過乎牧之之感慨。

  結(jié)尾“高城望斷”!巴麛唷边@兩個字,總收一筆,輕輕點破題旨,此前筆墨倍添神采。而燈火黃昏,正由山林微云的傍晚到“紛紛煙靄”的漸重漸晚再到滿城燈火,一步一步,層次遞進,井然不紊,而惜別停杯,流連難舍之意也就盡其中了。

  這首詞筆法高超還韻味深長,至情至性而境界超凡,非用心體味,不能得其妙也。后,秦觀因此得名“山抹微云君”。

  秦觀

  秦觀(1049-1100)字太虛,又字少游,別號邗溝居士,世稱淮海先生。漢族,北宋高郵(今江蘇)人,官至太學(xué)博士,國史館編修。秦觀一 生坎坷,所寫詩詞,高古沉重,寄托身世,感人至深。秦觀生前行蹤所至之處,多有遺跡。如浙江杭州的秦少游祠,麗水的秦少游塑像、淮海先生祠、鶯花亭;青田的秦學(xué)士祠;湖南郴州三絕碑;廣西橫縣的海棠亭、醉鄉(xiāng)亭、淮海堂、淮海書院等。秦觀墓在無錫惠山之北粲山上,墓碑上書“秦龍圖墓”幾個大字。有秦家村、秦家大院以及省級文物保護單位古文游臺。

滿庭芳山抹微云原文翻譯及賞析2

  滿庭芳·山抹微云

  朝代:宋代

  作者:秦觀

  原文:

  山抹微云,天連衰草,畫角聲斷譙門。暫停征棹,聊共引離尊。多少蓬萊舊事,空回首、煙靄紛紛。斜陽外,寒鴉萬點,流水繞孤村。

  銷魂。當(dāng)此際,香囊暗解,羅帶輕分。謾贏得、青樓薄幸名存。此去何時見也,襟袖上、空惹啼痕。傷情處,高城望斷,燈火已黃昏。

  譯文及注釋:

  作者:佚名

  譯文

  會稽山上,云朵淡淡的像是水墨畫中輕抹上去的一半;越州城外,衰草連天,無窮無際。城門樓上的號角聲,時斷時續(xù)。在北歸的客船上,與歌妓舉杯共飲,聊以話別;厥锥嗌倌信g情事,此刻已化作縷縷煙云散失而去。眼前夕陽西下,萬點寒鴉點綴著天空,一彎流水圍繞著孤村。

  悲傷之際又有柔情蜜意,心神恍惚下,解開腰間的系帶,取下香囊……徒然贏得青樓中薄情的名聲罷了。此一去,不知何時重逢?離別的淚水沾濕了衣襟與袖口。正是傷心悲情的時候,城已不見,萬家燈火已起,天色已入黃昏。

  注釋

  譙門:城門。

  引:舉。尊:酒杯。

  蓬萊舊事:男女愛情的往事。

  煙靄:指云霧。

  消魂:形容因悲傷或快樂到極點而心神恍惚不知所以的樣子。

  謾:徒然。薄幸:薄情。

  賞析:

  作者:周汝昌

  有不少詞調(diào),開頭兩句八個字,便是一副工致美妙的對聯(lián)。宋代名家,大抵皆向此等處見工夫,逞文采。諸如“作冷欺花,將煙困柳”!隘B鼓夜寒,垂燈春淺”……一時也舉他不盡。這好比名角出臺,繡簾揭處,一個亮相,豐采精神,能把全場“籠罩”住。試看那“欺”字“困”字,“疊”字“垂”字……詞人的慧性靈心、情腸意匠,早已穎秀葩呈,動人心目。

  然而,要論個中高手,我意終推秦郎。比如他的筆下“碧水驚秋,黃云凝暮”,何等神筆!至于這首這兩句端的好在何處?

  大家先就看上了那“抹”字。好一個“山抹微云”!“抹”得奇,新鮮,別有意趣!

  “抹”又為何便如此新奇別致,博得喝采呢?

  須看他字用得妙,有人說是文也而通畫理。

  抹者何也?就是用別一個顏色,掩去了原來的底色之謂。所以,唐德宗在貞元時閱考卷,遇有詞理不通的,他便“濃筆抹之至尾”(煞是痛快)!至于古代女流,則時時要“涂脂抹粉”,羅虬寫的“一抹濃紅傍臉斜”,老杜說的“曉妝隨手抹”,都是佳例,其實亦即用脂紅別色以掩素面本容之義。

  如此說來,秦郎所指,原即山掩微云,應(yīng)無誤會。

  但是如果他寫下酌真是“山掩微云”四個大字,那就風(fēng)流頓減,而意致無多了。學(xué)詞者宜向此處細心體味,同是這位詞人,他在一首詩中卻說:“林梢一抹青如畫,知是淮流轉(zhuǎn)處山!蓖瑯映蔀槊?磥,他確實是有意地運用繪畫的筆法而將它寫入了詩詞,人說他“通畫理”,可增一層印證。他善用“抹”字。一寫林外之山痕,一寫山間之云跡,手法俱是詩中之畫,畫中之詩,其致一也。只單看此詞開頭四個字,宛然一幅“橫云斷嶺”圖。

  出句如彼,且看他對句用何字相敵?他道是:“天連衰草。”

  于此,便有人嫌這“連”字太平易了,覺得還要“特殊”一點才好。想來想去,想出一個“黏”字來。想起“黏”字來的.人,起碼是南宋人了,他自以為這樣才“煉字”警策。大家見他如此寫天際四垂,遠與地平相“接”,好像“黏合”了一樣,用心選辭,都不同俗常,果然也是值得擊節(jié)贊賞!

  我卻不敢茍同這個對字法。

  何以不取“黏”字呢?蓋少游時當(dāng)北宋,那期間,詞的風(fēng)格還是大方家數(shù)一派路子,尚五十分刁鉆古怪的煉字法。再者,上文已然著重說明:秦郎所以選用“抹”并且用得好,全在用畫人詞,看似精巧,實亦信手拈來,自然成趣。他斷不肯為了“敵”那個“抹”字,苦思焦慮,最后認上一個“黏”,以為“獨得之秘”——那就是自從南宋才有的詞風(fēng),時代特征是不能錯亂的!梆ぁ弊种≡谟冢禾褡,——也就顯得太穿鑿;太用力,——也就顯得太吃力。藝術(shù)是不以此等為最高境界的。況且,“黏”也與我們的民族畫理不相貼切,我們的詩人賦手,可以寫出“野曠天低”,“水天相接”。這自然也符合西洋透視學(xué);但他們還不致也不肯用一個天和地像是黏合在一起這樣的“修辭格”,因為畫里沒有這樣的概念。這其間的分際,是需要仔細審辨體會的:大抵在選字工夫上,北宋詞人寧肯失之“出”,而南宋詞人則有意失之“人”。后者的末流,就陷入尖新、小巧一路,專門在一二字眼上做扭捏的工夫;如果以這種眼光去認看秦郎,那就南其轅而北其轍了。

滿庭芳山抹微云原文翻譯及賞析3

  滿庭芳·山抹微云

  宋代 秦觀

  山抹微云,天連衰草,畫角聲斷譙門。暫停征棹,聊共引離尊。多少蓬萊舊事,空回首、煙靄紛紛。斜陽外,寒鴉萬點,流水繞孤村。

  銷魂。當(dāng)此際,香囊暗解,羅帶輕分。謾贏得、青樓薄幸。名存。此去何時見也,襟袖上、空惹啼痕。傷情處,高城望斷,燈火已黃昏。

  譯文

  會稽山上,云朵淡淡的像是水墨畫中輕抹上去的一半;越州城外,衰草連天,無窮無際。城門樓上的號角聲,時斷時續(xù)。在北歸的客船上,與歌妓舉杯共飲,聊以話別;厥锥嗌倌信g情事,此刻已化作縷縷煙云散失而去。眼前夕陽西下,萬點寒鴉點綴著天空,一彎流水圍繞著孤村。

  悲傷之際又有柔情蜜意,心神恍惚下,解開腰間的系帶,取下香囊。徒然贏得青樓中薄情的名聲罷了。此一去,不知何時重逢?離別的淚水沾濕了衣襟與袖口。正是傷心悲情的時候,城已不見,萬家燈火已起,天色已入黃昏。

  注釋

  滿庭芳:詞牌名。雙調(diào)九十五字,前片四平韻,后片五平韻。

  連:一作“黏”。

  譙門:城門。

  引:舉。尊:酒杯。

  蓬萊舊事:男女愛情的往事。

  煙靄(ǎi):指云霧。

  消魂:形容因悲傷或快樂到極點而心神恍惚不知所以的樣子。

  謾(màn):徒然。薄幸:薄情。

  賞析

  這首《滿庭芳》是秦觀最杰出的詞作之一。起拍開端“山抹微云,天連衰草”,雅俗共賞,只此一個對句,便足以流芳詞史了。一個“抹”字出語新奇,別有意趣!澳ā弊直疽猓褪怯脛e一個顏色,掩去了原來的底色之謂。傳說,唐德宗貞元時閱考卷,遇有詞理不通的,他便“濃筆抹之至尾”。至于古代女流,則時時要“涂脂抹粉”亦即用脂紅別色以掩素面本容之義。

  按此說法,“山抹微云”,原即山掩微云。若直書“山掩微云”四個大字,那就風(fēng)流頓減,而意致全無了。詞人另有“林梢一抹青如畫,知是淮流轉(zhuǎn)處山!钡拿洹_@兩個“抹”字,一寫林外之山痕,一寫山間之云跡,手法俱是詩中之畫,畫中之詩,可見作者是有意將繪畫筆法寫入詩詞的。少游這個“抹”字上極享盛名,婿宴席前遭了冷眼時,便“遽起,叉手而對曰:”某乃山抹微云女婿也!“以至于其雖是笑談,卻也說明了當(dāng)時人們對作者煉字之功的贊許。山抹微云,非寫其高,概寫其遠。它與”天連衰草“,同是極目天涯的意思:一個山被云遮,便勾勒出一片暮靄蒼茫的境界;一個衰草連天,便點明了暮冬景色慘淡的氣象。全篇情懷,皆由此八個字里而透發(fā)。

  “畫角”一句,點明具體時間。古代傍晚,城樓吹角,所以報時,正如姜白石所謂“正黃昏,清角吹寒,都空城”,正寫具體時間!皶和!眱删,點出賦別、餞送之本事。詞筆至此,便有回首前塵、低回往事的.三句,稍稍控提,微微唱嘆。妙“煙靄紛紛”四字,虛實雙關(guān),前后相顧!凹娂姟敝疅熿\,直承“微云”,脈絡(luò)清晰,是實寫;而昨日前歡,此時卻憶,則也正如煙云暮靄,分明如,而又迷茫悵惘,此乃虛寫。

  接下來只將極目天涯的情懷,放眼前景色之間,又引出了那三句使千古讀者嘆為絕唱的“斜陽外,寒鴉萬點,流水繞孤村”。于是這三句可參看元人馬致遠的名曲《天凈沙·秋思》:“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fēng)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天涯”,抓住典型意象,巧用畫筆點染,非大手不能為也。少游寫此,全神理,謂天色既暮,歸禽思宿,卻流水孤村,如此便將一身微官濩落,去國離群的游子之恨以“無言”之筆言說得淋漓盡致。詞人此際心情十分痛苦,他不去刻畫這一痛苦的心情,卻將它寫成了一種極美的境界,難怪令人稱奇叫絕。

  下片中“青樓薄幸”亦值得玩味。此是用“杜郎俊賞”的典故:杜牧之,官滿十年,棄而自便,一身輕凈,亦萬分感慨,不屑正筆稍涉宦郴字,只借“閑情”寫下了那篇有名的“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其詞意怨憤謔靜。而后人不解,竟以小杜為“冶游子”。少游之感慨,又過乎牧之之感慨。

  結(jié)尾“高城望斷”。“望斷”這兩個字,總收一筆,輕輕點破題旨,此前筆墨倍添神采。而燈火黃昏,正由山林微云的傍晚到“紛紛煙靄”的漸重漸晚再到滿城燈火,一步一步,層次遞進,井然不紊,而惜別停杯,流連難舍之意也就盡其中了。

  這首詞筆法高超還韻味深長,至情至性而境界超凡,非用心體味,不能得其妙也。后,秦觀因此得名“山抹微云君”。

  評析

  有不少詞調(diào),開頭兩句八個字,便是一副工致美妙的對聯(lián)。宋代名家,大抵皆向此等處見工夫,逞文采。諸如“作冷欺花,將煙困柳”!隘B鼓夜寒,垂燈春淺”……一時也舉他不盡。這好比名角出臺,繡簾揭處,一個亮相,豐采精神,能把全場“籠罩”住。試看那“欺”字“困”字,“疊”字“垂”字……詞人的慧性靈心、情腸意匠,早已穎秀葩呈,動人心目。

  然而,要論個中高手,我意終推秦郎。比如他的筆下“碧水驚秋,黃云凝暮”,何等神筆!至于這首《滿庭芳》的起拍開端:“山抹微云,天連衰草”,更是雅俗共賞,只此一個出場,便博得滿堂碰頭彩,掌聲雷動——真好看煞人!這兩句端的好在何處?大家先就看上了那“抹”字。好一個“山抹微云”!“抹”得奇,新鮮,別有意趣!“抹”又為何便如此新奇別致,博得喝采呢?須看他字用得妙,有人說是文也而通畫理。抹者何也?就是用別一個顏色,掩去了原來的底色之謂。所以,唐德宗在貞元時閱考卷,遇有詞理不通的,他便“濃筆抹之至尾”煞是痛快!至于古代女流,則時時要“涂脂抹粉”,羅虬寫的“一抹濃紅傍臉斜”,老杜說的“曉妝隨手抹”,都是佳例,其實亦即用脂紅別色以掩素面本容之義。如此說來,秦郎所指,原即山掩微云,應(yīng)無誤會。但是如果他寫下酌真是“山掩微云”四個大字,那就風(fēng)流頓減,而意致無多了。學(xué)詞者宜向此處細心體味,同是這位詞人,他在一首詩中卻說:“林梢一抹青如畫,知是淮流轉(zhuǎn)處山!蓖瑯映蔀槊洹?磥,他確實是有意地運用繪畫的筆法而將它寫入了詩詞,人說他“通畫理”,可增一層印證。他善用“抹”字。一寫林外之山痕,一寫山間之云跡,手法俱是詩中之畫,畫中之詩,其致一也。只單看此詞開頭四個字,宛然一幅“橫云斷嶺”圖。

  出句如彼,且看他對句用何字相敵?他道是:“天連衰草!庇诖,便有人嫌這“連”字太平易了,覺得還要“特殊”一點才好。想來想去,想出一個“黏”字來。想起“黏”字來的人,起碼是南宋人了,他自以為這樣才“煉字”警策。大家見他如此寫天際四垂,遠與地平相“接”,好像“黏合”了一樣,用心選辭,都不同俗常,果然也是值得擊節(jié)贊賞!我卻不敢茍同這個對字法。何以不取“黏”字呢?蓋少游時當(dāng)北宋,那期間,詞的風(fēng)格還是大方家數(shù)一派路子,尚五十分刁鉆古怪的煉字法。再者,上文已然著重說明:秦郎所以選用“抹”并且用得好,全在用畫人詞,看似精巧,實亦信手拈來,自然成趣。他斷不肯為了“敵”那個“抹”字,苦思焦慮,最后認上一個“黏”,以為“獨得之秘”——那就是自從南宋才有的詞風(fēng),時代特征是不能錯亂的。“黏”字之病在于:太雕琢,——也就顯得太穿鑿;太用力,——也就顯得太吃力。藝術(shù)是不以此等為最高境界的。況且,“黏”也與我們的民族畫理不相貼切,我們的詩人賦手,可以寫出“野曠天低”,“水天相接”。這自然也符合西洋透視學(xué);但他們還不致也不肯用一個天和地像是黏合在一起這樣的“修辭格”,因為畫里沒有這樣的概念。這其間的分際,是需要仔細審辨體會的:大抵在選字工夫上,北宋詞人寧肯失之“出”,而南宋詞人則有意失之“人”。后者的末流,就陷入尖新、小巧一路,專門在一二字眼上做扭捏的工夫;如果以這種眼光去認看秦郎,那就南其轅而北其轍了。

  創(chuàng)作背景

  關(guān)于此詞的創(chuàng)作時間,徐培均《秦觀詞新釋輯評》認為此詞作于宋神宗元豐二年(1079年)歲暮,創(chuàng)作地點在會稽(今浙江紹興),所寫的是作者與越地一位歌伎的戀情;而沈祖棻《宋詞賞析》以為此詞作于宋哲宗紹圣元年(1094年)貶離秘書省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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