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建筑界最高獎的中國人美文
今年的世界建筑界最高獎、被稱為建筑界諾貝爾的普利茲克獎毫無預兆地頒給了中國建筑師王澍,這也是中國籍建筑師首次獲得這一獎項。
普利茲克獎的頒獎詞這樣評價王澍:討論過去與現在之間的適當關系是當今一個關鍵的問題,因為中國當今的城市化進程,正在引發(fā)一場關于建筑應當基于傳統(tǒng)還是只應面向未來的討論。正如所有偉大的建筑一樣,王澍的作品能夠超越爭論,并演化成扎根于其歷史背景,永不過時并具有世界性的建筑。王澍卻堅稱自己是個文人,建筑設計只是情趣所在。
和王澍交流時,時常會讓人出現錯位的感覺,分不清他究竟是建筑師,是文人,或者只是一個生活的觀察者,他的思想無限發(fā)散且自由。這種自由,從王澍的青少年時代貫穿至今。
王澍的父親在文工團拉小提琴,閑時喜歡做木工活。母親是名圖書管理員。這是最讓我覺得幸運的事王澍說。上世紀70年代初,大部分人對圖書館還沒什么概念,10歲的王澍已把國內翻譯過來的外國文學看了個遍。那時候的圖書館是空的,看書的只有我一個人。慢慢地我便和同齡人產生一種疏遠感,覺得旁邊的小朋友都很幼稚。王澍笑著說。
從小學四年級開始,王澍瘋狂練習書法。直到大學去了南京工學院(后更名為東南大學),午休時分,其他同學都睡了,他還在練字,看上去是個很孤獨的身影。我會臨一本字帖,一臨幾十年。我覺得沒有達到原字帖的精神高度,就繼續(xù)練習。很笨很笨的人才會這么做。
大學二年級,王澍更是古怪起來。他讀各種書,尤其喜歡讀古書,整天像關公一樣捧著《春秋》在讀;在很多人對西方建筑風格推崇備至的時候,王澍迷上了中國畫,他認為中國畫是一種哲學性的繪畫,描述了一個天人合一的世界;當同學們在課堂里拼命學習時,他卻獨自背著包,循著沈從文《湘行散記》提及的每個地方,一個村子一個村子地旅行,一走就是3個月。
那時,他還做了一件震撼校園的事。因為覺得作業(yè)總是畫商業(yè)效果圖太假,我便帶了三五個同學和教授談判。南京工學院建筑系成立70多年的歷史上,第一次開禁,同意學生的作業(yè)可以選擇自由的表達方式。
在正式跨入建筑領域后,王澍堅決拋開流行的西方建筑學標準,堅守中國傳統(tǒng)的建筑風格。王澍說,他厭惡所有高大威武的標志性建筑,他所設計的中國美院象山校區(qū),骨子里體現的正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一直是弱勢群體,象山校區(qū)可以看成是一個弱勢群體以某種自信的方式發(fā)起挑戰(zhàn)。
中國美院象山校區(qū)是王澍的代表作之一,造價只有同樣規(guī)模工程的一半。設計方案時,王澍對中國美院院長許江說:你定這么低的造價標準,還要求達到國際水準,這些我都能做到。我只有一個要求,徹底的自由。 2007年,象山校區(qū)工程完成,裹挾在一片農田里的那些建筑,墻面都不抹灰,院子只造3面墻。我想恢復一種帶有中國傳統(tǒng)書院氣息的'大學。那種書院沒有入學考試,沒有畢業(yè)考試,隨時可以進來,隨時可以出去,就像孔子教他的那群弟子。有點理想主義,但它奠定了象山校區(qū)的基本氣質。
如果說象山校區(qū)是王澍在徹底自由的狀態(tài)下完成的,那寧波歷史博物館便是被摔打、磨煉出來的。
2006年,王澍接到寧波歷史博物館的設計工作。我到現場去考察,給我的是一個完全被拆平的地方,它和周圍所有的東西失去了聯系,就像寫文章一樣,沒有上下文,我無從下筆。王澍嘗試著把自己扔在那個空曠的場地之中,想象著如何造一個建筑,并且讓這個建筑能夠有獨特的精神內涵,就像是一棵樹一樣,它種在這里,能夠成活,是需要有理由的。環(huán)繞四周的是新區(qū),王澍卻想到了帶有厚重歷史感的瓦片墻,他從建造新區(qū)拆掉的近30個村莊里,回收了600多萬塊廢磚舊瓦,把超過40種不同尺寸、來自不同年代的舊瓦片,作為建造博物館的原材料。
寧波歷史博物館建成開放后,原定每天3000人的參觀規(guī)模,卻連續(xù)3個月都人數破萬,當記者問及為何能吸引那么多關注時,王澍說:有幾個法國的朋友,去寧波看我的作品,順便到城里轉了轉,我問他們對寧波有什么印象,他們說整個城市是沒有回憶的,而去看我的作品的人,都是去尋找回憶的。那次我在博物館,聽見有人指著墻壁說,這塊磚特別像我們家原來那個院墻上的,我認為這種記憶特別重要,它代表著真正的人類生活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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