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xiāng)的云的經(jīng)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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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了,宿舍前面的瓦礫堆上,云朵的衣服迎風(fēng)擺動著,像一面面彩色的旗幟。
兩條碎花裙,一件吊帶衫,一個白披肩,一條紅褲子。都是云朵在早市買的,云朵一件一件疊起來,裝在塑料袋里。
宿舍的姐妹都去玩了,云朵剛來,和她們還不熟。況且云朵有些想孩子,雖然丫蛋兒十二了,能給大柱子做飯洗衣服,但她畢竟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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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走的那天晚上,不知道該不該帶上丫蛋兒,丫蛋還在村里上學(xué)。云朵不知道自己出去會啥樣。只聽鄰村的艷紅說廠里管吃管住,一個月能賺三千塊錢。
早在云朵嫁給大柱子的時候,云朵就想逃跑,但是云朵不識字,沒有朋友,更不知道去哪里。
云朵是被一個遠(yuǎn)房親戚介紹給大柱子的,那個遠(yuǎn)房的親戚是大柱子姐姐的婆婆。
大柱子家窮,住著村里罕見的草房,兄弟姐妹都成了家,唯獨大柱子剩下了。四十歲了打著光棍。云朵家更窮,打云朵記事起,母親就蓬頭垢面,父親也是渾身油膩發(fā)亮,住著四面透風(fēng)的土房,父母親不會種地,只能拎著袋子四鄰八鄉(xiāng)的要飯。
云朵一家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她和妹妹沒上過學(xué),沒吃過冰棍兒,沒穿過新衣服,頭發(fā)和身上長著虱子,更沒人上她家來。
媒人來的時候云朵才十五歲,云朵知道自己要嫁人了,男方答應(yīng)養(yǎng)她的父母和妹妹。
第二天大柱子和媒人來了,低低的個子,一個勁兒看著云朵,云朵跑到房后頭,心里撲登撲登直跳,大柱子的眼神讓云朵頭皮發(fā)麻。
后來母親來了,手里抖著紅衣服,云朵眼睛一亮。
云朵去后面的河里洗了洗澡,媒人給了云朵一把篦子,讓她篦篦頭。篦子斷了好多齒兒,媒人說她也是從雜物里找的,現(xiàn)在沒人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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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一家很快搬到了大柱子蓋的土房里,大柱子給云朵和父母妹妹買了新衣服,給云朵五百塊錢,算是和云朵結(jié)婚了。
云朵躺在熱炕上的紅被子里不敢出聲,大柱子壓向她的時候,她聽見風(fēng)中的一聲貓叫和風(fēng)刮過屋頂?shù)穆÷÷暋?/p>
云朵常常望著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姑娘發(fā)呆,她們在踢毽子,踢格子,咯咯地笑,云朵慢慢走過去,她們卻像一群麻雀突然飛走了。
云朵自己縫了個口袋,在院里踢著,踢累了坐在木頭上望著天。
大柱子白天干活,晚上把她摟在懷里,一夜把她壓在身底好幾次。她和大柱子也沒有話說,大柱子不問她,她從來不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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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幾滴雨落在玻璃上簌簌做響,估計丫蛋兒睡著了。過幾天給丫蛋買幾件衣裳,讓艷紅找人捎回去。云朵覺得丫蛋兒留在大柱子身邊是對的,畢竟大柱子不會太孤單。而自己還可以再找。
大柱子五十多了,臉上布滿了皺紋,煙熏得黑黃的`牙齒長長地蓋住了下牙,再趴在云朵身上的時候,很快就下來了,云朵覺得身體里有無數(shù)條蟲子在爬,她想起她放牛時于洋和強子的貪婪眼神……
云朵逃了,帶上早就收拾好的東西,和艷紅一起去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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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柱子早就看到了云朵收拾好的東西,云朵走的時候他故意睡著了,他愛云朵,愛云朵細(xì)細(xì)的眉眼,碎玉一樣的牙齒,愛云朵楊柳似的的身材,大柱子每天拼命干活就是想給云朵買好吃的,買好看的衣服。
后來云朵給大柱子生了個女兒,大柱子合不攏嘴,干活更起勁兒了。
大柱子知道云朵不喜歡他,云朵確實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大柱子早就想讓云朵走,他幾次想說,就是張不開口。
現(xiàn)在云朵走了,大柱子哭了好幾天,大柱子知道云朵不會回來了。大柱子知道云朵隨便找一個也比自己強,她給自己生了個丫蛋兒,他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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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也想找個對象,一個讓自己喜歡的男人。想這些的時候,云朵呆望著天空那朵云,那朵云好像很早以前,在她還不認(rèn)識大柱子時,她家上空那朵她凝望過的云。又好像她生完丫蛋兒,飄過院子的那朵云由遠(yuǎn)及近又由近及遠(yuǎn)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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