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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爾古納河右岸》的死亡設(shè)置與生命內(nèi)涵的詮釋
《額爾古納河右岸》這部作品是遲子建用充滿靈性且溫情暖暖的筆調(diào)來抒發(fā)她對人生的獨(dú)特理解,她盡情地?fù)]灑著大自然五彩斑斕的色調(diào)。
《額爾古納河右岸》是遲子建優(yōu)秀的長篇小說之一。它是我國第一部描寫中國東部少數(shù)民族鄂溫克人的生存現(xiàn)狀和百年滄桑的長篇小說,作者以一位年近九旬的鄂溫克族最后一個酋長女人的自述口吻,講述了這個神秘民族近百年來頑強(qiáng)的抗?fàn)幒桶竦拿\(yùn)。在整部作品中,哀傷的曲調(diào)伴隨始終,作者以細(xì)膩的筆觸讓我們感受到鄂溫克族在那片黑土地上的真實的喜怒哀樂。
《額爾古納河右岸》這部作品中死亡是灌注始終的,但它的死亡描寫有著自己的獨(dú)特的魅力。作者遲子建面對死亡,有著一種超然、達(dá)觀的態(tài)度,她認(rèn)為人的基本生存狀態(tài)是心酸痛苦的,人總要遭遇到種種不幸,但即使面對人生中的心酸苦痛,也不能放棄對生活的熱愛,我們要直面人生中的苦難,頑強(qiáng)奮斗,即使在孤立無援、慘淡陰暗的現(xiàn)實環(huán)境中,也要堅守住那一絲生的希望。整部作品中都伴隨著大量的死亡出現(xiàn),充滿一種蒼涼的意味。但她筆下的死亡并不恐怖猙獰,而是用一種淡淡的不作太大痕跡的筆觸來描寫,例如:列娜因為太困而坐在馴鹿身上靜靜的睡著了;拉吉達(dá)被雷電劈中后,并不是燒成一塊焦炭,而是臉上帶著笑意,像嬰兒一樣蜷縮在一棵大樹根下睡著了。遲子建的死亡描寫被人評論為是對生命意義的終極關(guān)懷,她作品中大量的攝入死亡因子,但并不是為了彰顯死亡的恐怖與猙獰,而是通過死亡來鼓勵人們在絕境中頑強(qiáng)抗?fàn)帲赂颐鎸θ松械囊磺欣Ь,用一種堅毅、勇敢、不屈的意志力來和苦難抗?fàn)帯?/p>
在《額爾古納河右岸》這部作品中一連串的死亡設(shè)置,表面上傳遞給讀者的是悲涼、陰暗的情緒,但實質(zhì)確是表達(dá)了作者對于終極生命意義的關(guān)懷,她讓我們大量的接觸到死亡,讓這些死亡看起來都是那樣的漫不經(jīng)心,像是與作品人物渾然一體。因為這里的死亡并不意味著終結(jié),而是生命以另一種形式在展開。只要是有靈性的東西,似乎都可以以別樣的方式存在于一種形態(tài)的毀滅之后。軀殼在這里只是靈魂短暫的居住之所,在一個時期的旅居后就會必然地完成它的轉(zhuǎn)換,隨著時空以不同的形式行走。死亡并非對生的阻斷而是一種別樣的延續(xù)。
一、死亡設(shè)置及其意義
(一)死亡方式的處理
1、“突然遭遇”的意外死亡
在面對“突然的遭遇”這種意外死亡中,遲子建結(jié)合自身的痛苦經(jīng)歷和認(rèn)知將這些死亡或作為背景簡單敘述,或作為推動文章前進(jìn)的動力進(jìn)行敘述。在意外死亡中,第一個可以想到的因素就是疾病,遲子建從小就經(jīng)常見到自己身邊的伙伴因疾病而匆匆離世。她在自己的散文中曾回憶道:“我從來沒有想到同齡人的死去,她的頭發(fā)是如此漆黑、濃密和油亮。她總是把劉海剪到齊眉的位置,而且她的眼睛也很秀氣。以后每逢除夕,她家的人為她在大門口燒紙的時候,我便總能想起她發(fā)病前的最后一夜和我同睡一鋪炕的情景。那夜我們睡得是那么香甜。”“從那時起,我便知道人活著有多么糟糕,因為死亡是隨時都可能發(fā)生的事情。它同人吃飯一樣簡單。”[1]童年的經(jīng)歷深刻在了遲子建的腦海中,因此在創(chuàng)作《額爾古納河右岸》時,就有有大量的人物是屬于意外死亡的,生命瞬間就消失了。例如交庫托坎因玩耍時不小心碰到了馬蜂窩,活活地被馬蜂折死了;林克在森林中被突降的雷電劈死了;列娜因為太困,在馴鹿背上睡熟了,被凍死了…這一連串的因為意外而失去生命的人物,讓我們感嘆生命的無常,也讓我們感到生命很多時候都是很脆弱的不堪一擊的。但正是因為它如此脆弱,更顯得它美麗而珍貴。人生中一切美好、歡樂的東西因為短暫而顯得彌足珍貴,一切痛苦而莊嚴(yán)的情感因為死亡才見出誠。
2、“為愛而奉獻(xiàn)”的死亡
這部作品中除了“突然遭遇”的意外死亡意外,還有一種很振奮人心的死亡,是為了一種博大精深的愛與奉獻(xiàn)精神而付出的死亡。
《額爾古納河右岸》讓我印象最深刻的薩滿就是尼浩,她這一身中所有的孩子都是因為她無私的大愛而犧牲的。尼浩的第一個孩子是個叫果格力的小男孩,在一年冬天,一個漢人何寶林的10歲兒子高燒重病,請尼浩去跳神治病。這時的尼浩是猶豫的,因為她知道這個漢人小孩本該離去的,若非要留下他,那尼浩必定付出慘重的代價,但作為一個薩滿,救人治病是天職,這種神圣的使命感是她毅然前往另一個烏力楞。就在妮浩要回到我們?yōu)趿愕哪莻時刻,果格力爬上了營地附近最高的一棵松樹。他剛在一簇大枝椏上坐定,一只烏鴉幽靈般地出現(xiàn),撲棱棱地飛向他,果格力伸出手去捉烏鴉,烏鴉一聳身向著天空去了,而他則傾著身子跌落下來。他留給人間的最后一聲呼喊是:‘額尼啊__。’
尼浩的另一個孩子交庫拖次的死也是一種大愛精神的終極象征。為了最不該救的馬糞包,她再次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尼浩的其他兩個孩子,耶爾尼斯涅為拯救母親從高樹上摔下而死,還有一個未出世的孩子代漢族少年而流產(chǎn)死去。
尼浩四個孩子的死亡都是一種對世人無限的珍愛、對世間人們的一切痛苦磨難的最大關(guān)愛,是一種即使?fàn)奚约旱囊磺卸荚谒幌У臒o私的博愛精神的終極體現(xiàn)。
3、“因外來文明侵入”的死亡
在作品人物的死亡方式里還有另一種形式:走下密林的小達(dá)西因山外的政治斗爭失去一條腿而最終絕望地自殺;同樣拉吉米因戰(zhàn)爭失去了性能力變態(tài)而自私地愛養(yǎng)女馬伊堪并禁止她結(jié)婚最終使馬伊堪生下私生子后跳崖自殺;馬糞包下山看望親人被汽車司機(jī)和助手打死;伊蓮娜因受山內(nèi)文化和生活與外來世界文化生活的影響,在痛苦中選擇了自殺……他們的死亡都與山外的文明有著某種聯(lián)系,遲子建借他們的死亡來使人們看到了山外的文明對山內(nèi)文明的侵蝕和虐殺。伊萬因反抗日本軍官的壓迫而逃出密林投向“革命”和另一種文明下并一度收入頗豐生活穩(wěn)定,但這也使他原本健壯的身體日益萎縮最后連雞蛋也握不住了,最終被山外的政治運(yùn)動弄斷了兩根手指悲慘死去。伊萬的命運(yùn)正是遲子建設(shè)置的一個死亡意象,伊萬正是走出密林河畔走向激流鄉(xiāng)定居點的鄂溫克民族的命運(yùn)的象征。
這一系列的外來文化盲目的、殘暴的侵入鄂溫克族的古老文化,不加辨析的毀滅古老文化,讓人悲嘆不已。伊蓮娜、伊萬等人的死不僅是鄂溫克族的悲劇,同時也是鄂溫克文化的挽歌,預(yù)示著古老文化的漸漸遺失……
(二)死亡設(shè)置的意義
1、對生的延續(xù)
《額爾古納河右岸》中有諸多的死亡,但每種死亡都各不相同,都被賦予了不同意義的內(nèi)涵,其中一種就是對生的延續(xù)。“人不死是荒謬的,沒有死就沒有愛和激情,沒有冒險和悲劇,沒有快樂和痛苦,沒有生命的意義。”[2]有了死亡的存在,生命才能以另一種方式得到延續(xù)。
列娜的死是對馴鹿的生的循環(huán),而尼浩的孩子果格力同樣用死來延續(xù)了何寶林的兒子的生命,他的死亡在漢族人兒子身上再次得到了延續(xù)。而交拖庫次則是用死亡來延續(xù)了馬糞包的生命。耶爾尼斯涅用死亡延續(xù)了尼浩的生命,尼浩最后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延續(xù)了一個漢族少年的生命,尼浩延續(xù)了額爾克族人的生命…
《額爾古納河右岸》中的死亡是另一種類型的書寫,它以死亡反襯活著,又以活著體驗死亡,這里的死亡不再是簡單意義上的生命的終結(jié),而是生命的另一種存在形式的開始。作品的人物在經(jīng)歷親人離去的巨大痛苦后,并不是徹底的枯萎泯滅,而是以溫情、博愛、信念等來沖淡、緩和死亡所帶來的陰霾,帶著對親人的無限思念,豁達(dá)樂觀地對待人生。
2、對文化侵蝕的反思
《額爾古納河右岸》中伊蓮娜的死亡和列娜、果格力、交拖庫次等人的死亡方式是大不相同的,后者是因為對生的延續(xù),對愛的延續(xù)而獻(xiàn)上了寶貴的生命,而前者則是收到不斷襲來的外來文明的巨大侵蝕后,帶著對自己原有的古老文明的深深眷戀卻無力回天的極其深刻的痛苦而走向死亡的。
伊蓮娜具有鄂溫克族的血統(tǒng),但卻出生在山外的激流鄉(xiāng)。盡管這樣,但她還是深深受到了鄂溫克族文化的熏陶。索長林長長帶她上山玩耍,族人的文化深深的感染著她。她深深的愛上了鄂溫克族的傳奇文化,她一邊受著山里文化和生活的熏陶影響,一邊又受到了山外世界的文化與生活的影響,這就使她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在巨大的痛苦中,她選擇了自殺。
伊蓮娜的死是古老文明和生活方式與現(xiàn)代文明和生活方式發(fā)生碰撞,并最終被現(xiàn)代文明所取代的最終結(jié)果。歷史要不斷向前發(fā)展固然沒錯,但是新的文明與生活方式對古老文明的瘋狂席卷與殘酷侵入,到底是正確還是錯誤?古老文明中一些真善美的美好元素是否應(yīng)該徹底消亡,還是應(yīng)該傳承與發(fā)揚(yáng)?
二、生命內(nèi)涵的詮釋
“死亡意識”與“自然主題”的抒寫是遲子建作品中的兩大主題,在《額爾古納河右岸》這部作品中,這兩大主題完美的結(jié)合在了一起,它們相互交織,共同彰顯了生命的內(nèi)涵。鄂溫克人生于自然之中,與自然為伴,他們熱愛、崇拜、敬愛著大自然,亡于自然之中,又在自然之中得到另一種形式的永生。
在《額爾古納河右岸》中,作者給予了大自然不同于往日作品中的定義,大自然不僅是人類可以信賴和依靠的朋友,而且它也成了人們苦難的見證者,它目睹著一幕幕的死亡。作品中的鄂溫克人被譽(yù)為“自然之子”,終年生活在原始森林里,他們的喜怒哀樂、生老病死都在這個大自然了靜靜的上演著,因此,鄂溫克民族的近百年的歷史可以說都是和大自然大森林息息相關(guān)的!额~爾古納河右岸》不僅通過自然來彰顯對生命的熱愛,也通過大量的死亡書寫來體現(xiàn)著作者對生命的終極關(guān)懷!额~爾古納河右岸》也可以稱為一部“愛”的百科全書,這部作品里的愛是包羅萬象的,它包含了親情之愛、男女之愛、友情之愛以及對大自然和蕓蕓眾生的博大之愛。
遲子建自己曾說道:“也許是由于自己身處民風(fēng)淳樸的邊塞的緣故,他們是那么的善良、隱忍、寬厚,愛意總是那么不經(jīng)意地寫在他們的臉上,讓人覺得生活里到處是融融暖意。當(dāng)然,他們也有自己的痛苦和苦惱。比如年景不好的時候,他們會為沒有成熟的莊家而惆悵,親人們逝去的時候,他們會抑制不住自己的悲哀情緒。我從他們身上領(lǐng)略最多的就是那種隨遇而安的平和與超然,這幾乎決定了我成年以后的人生觀。”[3]正因如此,她在死亡面前也就理所當(dāng)然地采取了一種豁然、樂觀的態(tài)度,她所描繪的死亡也就顯得帶有一絲溫暖,甚至是浪漫詩意的了,讓人們感受死亡親臨的同時,也體悟到生命的真正意義與價值。
三、結(jié)語
《額爾古納河右岸》是一部充滿詩意與愛意的偉大作品,作者遲子建用充滿靈性的筆調(diào),盡情地?fù)]灑著大自然五彩斑斕的色調(diào),用扣人心弦的音律將塵封百年的鄂溫克族的喜怒哀樂、興衰歷程向我們娓娓道來,讓人回味不已。
《額爾古納河右岸》是從作者的生命之河緩緩流出的、閃著人性光輝的生命之歌,清新自然、渾然天成。在現(xiàn)代文明飛速發(fā)展的今天,為我們注入了一劑警醒的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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