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布鞋的散文

　　隨著社會的不斷發(fā)展。而今，在大都市里再很難見到有人穿布鞋了。而我卻是例外，雖然在外奔波多年，可上班時，我卻依然喜歡穿那輕巧舒適的布鞋，那平底輕盈的布鞋穿著總感到比那帶跟且邦硬的皮鞋舒坦。也許這是小時候穿慣了布鞋的緣故吧！提起布鞋，我就不由得會想到母親。每次出門，她老人家總少不了一番拾掇，大包小包的給你收拾停當(dāng)——其中總少不了要裝幾雙布鞋。她邊裝邊說：“亮娃子，我給包里裝了幾雙鞋，棉的單的都有，到那邊了你就隨著季節(jié)換著穿……”聽著母親細(xì)心周到的囑咐和看到她那依依不舍飽經(jīng)滄桑的核桃皮臉，我就會說：“裝那干啥呀？人家城里人都時興穿皮鞋的，穿那鞋太土氣，人家會笑話的�！薄靶υ捝读ǎ课掖┝艘惠呑硬夹�了，也沒人笑，跟你大結(jié)婚時都穿的是這鞋哩。到現(xiàn)在我還不穿的是布鞋？”母親把腳朝前一蹬，指著她腳上糊著泥巴的布鞋滿臉不悅地說。我知道那是母親用時間和心血換來的杰作，如果拒絕她一定會不開心，也就不忍心傷了她的一片苦心，只好欣然笑納。

　　記得小時候，每每到了冬天，田里就沒什么農(nóng)活了，這也正是莊稼人最清閑的季節(jié)。這時候，愛勞動的母親卻總是閑不住，她不像別的婆姨女子沒事就坐在一起拉閑話、侃大山。而母親總是忙里偷閑搗鼓她那最拿手的針線活——做布鞋。布鞋看似簡單，可做起來就麻煩了，剪鞋樣、糊布?xì)�、擰繩子、納鞋底……從鞋面到鞋底要經(jīng)過許多道工序，可母親做起鞋來卻不厭其煩，每完成一道工序都像是在制作一件工藝品一樣一絲不茍，精益求精。往往一個冬天做出的布鞋可供一大家人穿上一年。

　　上世紀(jì)80年代初，由于農(nóng)村還沒有通電。白天，母親要去生產(chǎn)隊上工；夜里，母親時常就點了煤油燈孤燈夜戰(zhàn)——為我們做鞋。由于燈光微弱，母親就用一根細(xì)鐵絲把煤油燈吊在眼前。只見長期被燈焰熏黑的墻壁上，兩只胳膊影兒來回一收一放，那動作像是拉二胡般一來一回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咝——咝”的聲音。那是母親在納鞋底……盡管燈光是那樣的微弱，可母親納出的鞋卻是那樣的平整、結(jié)實。那厚厚的鞋底上，密密麻麻地排滿一溜溜的繩痕。橫看豎看都是那樣的齊整。有時，偶爾地還會聽到母親唏溜一聲呻吟，那準(zhǔn)是母親不小心一針穿過鞋底時針尖刺在了手指上。

　　小時候，每當(dāng)穿著母親做的新布鞋，我走起路來也渾身是勁。村里的大人見我穿了新布鞋總會扳著我的腳前后左右看半天，她們并不是看上我的腳，而是在看我腳上的花布鞋，想趁此偷經(jīng)學(xué)藝。而且還會發(fā)出嘖嘖的贊嘆！每每此刻，我都會為自己有一位心靈手巧的母親而感到自豪。我就會情不自禁地哼起在學(xué)校里老師教我們的：“……最愛穿的鞋是媽媽那的千層底，站得穩(wěn)走得正踏踏實實闖天下……”的那首《中國娃》。

　　光陰荏苒，轉(zhuǎn)眼到了而今的電燈時代，即使是鄉(xiāng)下人，但為了省事，大都買鞋來穿。當(dāng)然，也有許多持家年輕的婦道人想穿布鞋卻不會做。母親卻不同，閑暇之余，即便是坐在電視機旁，總也忘不了手上要拿只鞋底來納。比起原先在煤油燈下摸黑好了幾倍，這讓許多鄉(xiāng)下的年輕女子婆姨羨慕不已，紛紛來向母親請教取經(jīng)。

　　前不久，國慶廠里放假，我回家探了次親。想想父母常年在家操勞挺辛苦的，順便為二老分別買了雙锃亮的高跟皮鞋。

　　讓母親穿，她卻說什么也不懇。說：“我才不穿呢！你這鞋要我下地干活的話一下子就給你糊成泥疙瘩了……你買這鞋多錢一雙？”

　　“120塊�！蔽艺f。

　　母親一怔：“一雙120？”

　　“嗯”

　　“你真是的，花那冤枉錢干啥呀？我沒事在家做了一蛇皮袋子的鞋，要幾年都穿不完哩。120塊？那要灌10多斤油呢！我和你爸足可以吃兩個月……”聽母親這么一說，我就沒好氣地說：“買就買了，你就不能趕集時穿上瀟灑一下，真是老土一輩子？”

　　只見母親邊嘮叨邊從那個大紅木箱子里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來。笑吟吟地說：“看，我做這鞋漂亮吧？你還要買那么貴的皮鞋�！蹦赣H邊說邊把她做的布鞋像是搞展覽一樣擺了開來。有帶孔的涼布鞋，有絮了棉花的窩窩；有綁帶面的，也有松緊面的。只見大小各異，五顏六色的花布鞋擺滿了一床，簡直讓我眼花繚亂。

　　其中有幾款小孩的鞋子讓我納悶，家里沒有那么小的孩子呀？我拿起其中幾雙繡了獅子、老虎花紋鞋面的小鞋子疑惑不解地問母親：“媽，這鞋子是給誰做的呀？”母親詭秘地一笑，用手指神秘兮兮地點了一下我的額頭：“傻小子，孫子的唄！”哦，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母親盼孫心切，現(xiàn)在就為即將出世的孫孫做好了花布鞋�？粗�那擺滿一床花花綠綠的布鞋，耳畔不時地傳來母親親切的話語：“這是1歲穿的……這是上學(xué)穿的……”不知怎么的，此時，我沒聽清母親都嘮叨了些什么？只感到眼睛瞬間便熱辣辣的，似乎有一種東西在向外噴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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