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寫山祭的經(jīng)典散文
1
生在驚蟄,注定與響雷一起翻身。
縱橫山野的蟲,注定與將死未死的肉體,在靈魂的交錯間,驚而出走。
而你再怨,一眼就望見附體的花朵,一半張開了嘴,一半緊靠著普度眾生的枝莖。
未及融化的雪,像雷聲中的典禮,紛飛成雨的鋒面,在每個山口尋找脫竅的路途。
在光明中,你一路起伏,以謙恭、容忍、大度……體現(xiàn)不同的姿態(tài),讓世界錯落成風(fēng)景,容納更為壯麗的黑暗和星盞。
我,也將步履蹣跚,去追逐更多。
2
像前世一樣,第一聲啼哭并不會讓你愛憐。
神的開示,一開始就找到癥結(jié)。這響亮的雛音,已把美丑的根源釋出。
你靜靜地看著我踢腿擺手,在地上掙扎。
透視的目力,從未及染塵的血肉、肋骨,穿過內(nèi)臟。臟的細(xì)胞在一起一伏里一個個放大,分蘗出一朵朵原罪,與善的一面融合。
這個臟孩子!你斷言,卻又不忍心我在尚未溫暖的地上凍死。
出于慈悲,你將我裹進(jìn)襁褓,用蓮花指在尚未開悟的額頭上點(diǎn)了一下。
或許,靈性未泯,我突然止住哭聲,向你報以感恩的微笑,忽又安靜于預(yù)訂的夢鄉(xiāng)。
顯然記不住前世,但既為人,懲與戒,善與惡,貴與賤,殘缺與完整,將在人世一一呈現(xiàn)。
爬動、站立、崛起,當(dāng)以自己的造化表現(xiàn)。
有關(guān)人性、魔性、神性的矛盾體,也會在路上在指指點(diǎn)點(diǎn)中與天地共存。
而你眉宇間的圣光,并不待見我的生活。你把我丟在山野,任由自生自滅在行程中各安天命。
3
我懷疑:
這落地的軀體莫不是上天忘乎所以時不小心遺漏的石頭?
當(dāng)我層層穿越光年從那星光閃爍的正午抵躍地球這面的時候,上帝也因歡愉中的過失看著降落的體魄而睜只眼閉只眼了。
隨著落地的躍升,他是否得知浮塵滿身,從山野破敗的泥屋一天天長大的影子?
盡管面色蒼黃,瘦骨嶙峋,與周邊的俗物缺乏某種契合的交流,我還是在白眼與譴責(zé)中,以仙風(fēng)道骨般的力量撐起頭來。
在少年的期末,嬌美的男性光輝普照著轉(zhuǎn)世的山野。那些堪稱美女的純粹目光開啟了作為肉身的溫暖。但我懵懂,不知情事,而讓她們至今唏噓不止。
上帝因其自身的過錯而故意安排的一場鬧劇,借用投胎的母體在前世也是個圣人,她不識字,但摯愛地將我哺育,并擁著一路浩波拋下饑餓、寒冷,化身成一名勇夫,為山野壯色為春天圖騰而留下美名。
沿著長江的淙淙流水,生命深處注定有一條背井離鄉(xiāng)的路。
你的斷言從某種角度碎裂,又從某種角度轉(zhuǎn)化為善的可能。
4
既然命運(yùn)粗暴地排列著身世,又何須以粗暴的方式對抗浮塵的哭和笑。
當(dāng)教堂的鐘從黎明抬高身價之時,主座之上的導(dǎo)師誦讀的一聲聲經(jīng)文,讓未及泯化的心有了磁石的吸引。
仰頭間的慈祥和溫暖,是一種釋懷之后的輕松,給予了勞作之后的依靠。
在破舊的雕有百獸飛鳥爭奪的窗口,我一字一句地把它們召喚。
善的本能一旦從口中說出,好濃的甜味,好醇的曲兒,快步在山壁上攀登,像晨曦初放的燈盞,一朵朵在林木間搖出婆娑。
未及命名的山彎小徑,在歷史的樹葉中堆積著的熱和力,因其神諭的光輝,掀起滌蕩,像革新的手捧起壤土播下種子,只等一聲召喚,就冒出可愛的綠卉芽兒。
在示我的斷言中,你羞愧地轉(zhuǎn)過臉去。
背對上升的形體,悄悄地為我留下扁擔(dān)和鋼錘,讓我自行砸開身上的枷鎖。
5
一年又一年,我巡目了大山的繁殖。
走了又來的植物,在花朵的抬舉中,飛渡蝶影、蜂翅……又將那魔法的菌類生出。
出于審美,光明與黑暗,善良與邪惡……在時間來來去去的路途,加深了上升與凋落。
在兩種結(jié)果的`出口,我背棄你的斷言,一遍又一遍擦拭著人世的鏡子。
我看見的靈肉,在變幻無定的鏡子里,分散又聚合,像一股不可肉見的力道,鍛造愈久彌堅(jiān)的光輝。
你也看見我,在原地重新視為一座豐碑,以更為猛烈的風(fēng)雨,交雜著滾燙的火,像煉鋼的錘子一下一下淬出新的火花,將腰桿越挺越直。
6
我終于得以出爐。
那深秋的紅果,如旅途上擺滿的盛宴,與出征辭別。
無論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朝圣的光輝。
強(qiáng)弩、弓箭……所有能征服的器皿,在手里以善的的繁殖,分解了惡。
盡管輕飄飄,與眾多世間的欲念分分合合,但內(nèi)心沒有一塊冥頑。
而你,反而成了我的斷言:你就是一口大染缸,賦予萬物的表象,卻無力在內(nèi)置中洞察。
7
此時,萬千江山都是我的家園。
無論峰巔,還是山谷,都有我的最愛。
一再的澎湃與停頓,裝下我的全部。
在愈來愈深的時間里,我越來越小。
一切符合的本質(zhì),出乎意外地站成蓬勃,讓更多的枝丫續(xù)接天空的藍(lán)。
巔峰,云彩在風(fēng)中以雅致飛出萬千體態(tài)。
低谷,流水倒影中的驪歌,不全是萬劫不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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