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于音樂中的蓮散文

　　到了二十四節(jié)氣的小雪，冬的氣候也就越濃了。然而，天氣仍然反復(fù)，宛若還不曾定型的乳臭。其哭其笑皆出乎其性之使，淚未干，就可笑出聲來；笑容未斂，又可打出哭腔。短短的幾日之間隙，時而春，時而秋；時而夏，時而冬。甚至，晨昏之二十四時，也有天壤之別。所謂的二四八月亂穿衣，用在這個時段，也算恰如其分。年輕人對季節(jié)的更替漠不關(guān)心，其身體內(nèi)，儲藏了很多的能量。即使天寒地凍，仍穿很少的衣服。更有甚者，妙齡的女子，樂于把青春的內(nèi)秘，盡量用極少服飾的掩飾，來呈現(xiàn)其身姿的曲線之美，顯而隱，隱而顯，吸引異性的眼球。不說秀色可餐，而云之為秀色可賞，不至于為人所鄙所不齒吧！好女子，好年紀，春的花朵，其美有光亮之，其馨有風(fēng)揚之。對于時序之亂律，蓑翁似乎沒有合乎節(jié)拍的跟從。只有冷熱于我產(chǎn)生了真正的效果，才會應(yīng)對。感冒也罷，或者別的什么，身體受了一些小小的挫折，偶爾之痛癢，卻鍛煉了自己的承受能力。這也就是失之所得矣！安逸與憂患哪一個更甚于對禍福之麻痹呢？黑暗與光明哪一個更甚于對物理的悟了呢？

　　那是顯而易見的道理：于幽寂之中，無以感受自己形影的人，其感受光之能量，甚于久在明耀中的任何人。

　　今日天氣特好，本欲去瀏陽普跡看看冬日的瀏陽河，終因瑣事，耽擱。

　　傍晚，天氣預(yù)報曰：天將變冷。予不信其然，朗朗兮，圓圓的一盤，已經(jīng)跳出彰仙的屏障。銀輝透過輕霧，極像夏夜的掠過深山的風(fēng)，涼絲絲的，卻非冷的那種意味。

　　心空落，無所憑依。不然而然，想起聽點國樂，以載心之茫無。也許，音樂的媒介，可使虛幻綻開嫣然的花朵。其實，音樂的實質(zhì)類于花的芬芳的，比水更柔弱的洗滌，乃是音樂的魅力。音樂的輕裹與音樂對心靈的觸摸，這是任何仙法與神力都無法實現(xiàn)的浸淫。

　　一曲《出水蓮》，無端勾起蓑翁的心思，牽引到幽綿之境。

　　精致的音樂，水面之輕煙一般，其虛若實，其實若虛。娓娓而敘的，不只是水的夢幻，其若仙子于嬌卉鮮葩之中的氣息之翕合，裊裊之態(tài)，卻是洛神賦里縹緲的芬芳，其非薄于雪肌的月之芳菲�；蚴腔ㄔ吕锕履�的柳絲，無法拂落的依戀者相執(zhí)的淚跡。

　　無論如何想象，細察那挪移的指尖，凝眸那彈性的絲線，如何敘事的？如何把心里的意念與向往，變成這可以共振人類樸素情感的頻率？恐怕難以得到精準的答案。

　　以無影繪有影，以無形擬有形，天籟一般微妙，超乎言語與心之靈智。那些微而又微的空透的雨似的分子，觸于卻有實無的弦線，以短于絲毫之振幅，舞著，或躍動。

　　這甚于耳語的親切，甚于心跳的真摯。也猶如，妙曼的星光，柔柔墜入平靜的水的里衷，星光之言辭以及光與水相觸的聲音，于水的容涵，怕是難以悟到的。但是，蓮卻是妙質(zhì)的，聽得懂，看得見的。因此，蓮在這種生態(tài)中，潔而又潔的完成了一個又一個相續(xù)的樂章。

　　無塵的眼睛，總有類似的眼睛相遇的。

　　無污的心靈，總有類似的心靈邀約的。

　　如是，我頻繁的拜謁，反復(fù)的聽聞，于蓮之域。

　　在遠方之遠，在無垠之際，什么可以抵達呢？音樂的元素，心靈的頻率，是否可以到達呢？空穹，那月的眸子，是否看得懂所有的情愛呢？蓑翁思索：每一顆心靈，其實都是天之使者。不同的感受，成為音樂的元素。只要那些忠于自然的旋律，都是絕響。所謂藝術(shù)的東西，其抽象乃是人過渡現(xiàn)實，表達崇高的方式而已。也是讓性靈愉悅的，于遙遠之極約會美之際遇。

　　對于那些色彩在光之調(diào)勻中之呈現(xiàn)、對于那些低至無聲之聲音，均被靈感撿拾而成風(fēng)俗，被頭腦的思想吞咽而成文化。于是，人類的生活，不再停留在物質(zhì)的層次。因此，所謂格物致知，遠非一葉而知秋的見地。見微而知著，見著而思微，蓑翁用這種格式，積攢生活的養(yǎng)料。

　　當荷被挺直之梗擎起，六月的日子，也就豐腴了。田田之蓋，婷婷之態(tài)。約風(fēng)之撫，細雨之潤。所有的動，所有的.靜，都被那曲子連綴著。

　　碧水更碧，動與靜的芳隙，天空中的藍溶解其間。仙子的舞，似乎把國文里最美的字詞一一置之于高低有致的音階。

　　于塘陂之東之西，東有讀荷的眼睛，西也有一對讀荷的眼睛。

　　于他，荷之綠，做她的霓裳，他希望這樣的日子真實而恒永。她像荷一樣的舞著，漣漣之清波，輕觸她荷一般的笑靨。這笑靨，如此清潔而親切，就像逗留在荷上的雨凝成的珠子，凝留日精月華。

　　于她，則懇望那一搦笛的少年，和著荷風(fēng)的韻，吹一管愛蓮慕蓮的曲。

　　荷月早已過去，時下，這點零星的日子之綴掛于2010的末尾。冬之寒寞，對于六月，卻是極端又極端的。

　　對蓮之偏愛，于蓑翁而言甚之甚矣！

　　自初生之錢錢，圓圓的綠嫩，稀疏散于一頃碧水。我恐風(fēng)力之摧，恐水之皺褶傷其弱質(zhì)也！也恐雨之敲擊，碎其周全。

　　后，風(fēng)暖日麗。錢錢之薄開始增厚增大，我親見通透的游蝦、米魚，或蝌蚪戲憩，其若顫不顫之姿，似動而靜之態(tài)，畢竟鉤致無盡之聯(lián)想。

　　當其弱葉漸次被青青之骨莖撐擎，團團之蔭涼，就把夏鋪墊成可以留住遐想的玉簟。

　　于其上，幾點星光，以互襯的形式，捫著天之淺藍；螢蟲之瞬動，鍥入水與荷之罅，貼著耳沿的動靜，乃是音樂的游離。

　　“昨夜西風(fēng)凋碧樹”，當印滿陽光記憶的野葉，其輕若重之飄落，不會對香銷翠殘的追悼吧？頹葉濯水，寫的不會是冬祭的挽幛吧？蓑翁之心隱隱作痛，忍看欲折之梗撐持著，抵擋不定之風(fēng)霜。

　　說是無味之虛空，卻是滋香孕馥之盈滿。咫尺之間，幽遠之外，有序的宮商，已不再純粹的樂音，它是可以看見的具象。

　　蓑翁隨有點瑟縮。然而，清肅之氣，卻使人的思考縱而無極，橫而無際。美是不死的，真是不死的，善是不死的。其凋落，其實是意味新生的。何況還有人文的包納，精神的護養(yǎng)。

　　音樂，不要停止！讓音樂繚繞我們的呼吸。這冬日，音樂予人的不只是幻覺，蓮之扶搖，拂拭去心胸的憂塵愁垢。蓮之清香，它已變成我們聽得到的聲音，驅(qū)散去求名逐利之熙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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