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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詩歌《等你,在雨中》鑒賞
導語:在造虹的雨中 蟬聲沉落, 蛙聲升起 一池的紅蓮如紅焰, 在雨中 你來不來都一樣,
等你,在雨中
余光中
等你,在雨中,在造虹的雨中
蟬聲沉落,蛙聲升起
一池的紅蓮如火焰,在雨中
你來不來都一樣,竟感覺
每朵蓮都象你
尤其隔著黃昏,隔著這樣的細雨
永恒,剎那,剎那,永恒
等你,在時間之外
在時間之內,等你,在剎那,在永恒
如果你的手在我的手里,此刻
如果你的清芬
在我的鼻孔,我會說,小情人
諾,這只手應該采蓮,在吳宮
這只手應該
搖一柄桂槳,在木蘭舟中
一顆星懸在科學館的飛檐
耳附子一般地懸著
瑞士表說都七點了。忽然你走來
步雨后的紅蓮,翩翩,你走來
象一首小令
從一則愛情的典故里你走來
從姜白石的詞里,有韻地,你走來
賞析
《等你,在雨中》作者余光中,1928年生于南京,1949年去臺灣。已出版的詩文創(chuàng)作,主要有《舟子的悲歌》、《蓮的聯(lián)想》、《白玉苦瓜》、《天狼星》等詩集,《左手的繆斯》、《逍遙游》、《焚鶴人》等散文集。余光中對于詩歌創(chuàng)作的追求,從自由體到現(xiàn)代詩,從敲打樂到民歌,無不顯示他那豐富多樣的才情。他尤其擅于借現(xiàn)實的題材抒小我之情而苦吟大我的文化鄉(xiāng)愁。
《等你,在雨中》可稱余光中愛情詩歌的代表作。詩作名曰“等你”,但全詩只字未提“等你”的焦急和無奈,而是別出心裁地狀寫“等你”的幻覺和美感。黃昏將至,細雨蒙蒙,彩虹飛架,紅蓮如火,“蟬聲沉落,蛙聲升起”。正因為“你”在“我”心中深埋,所以讓人傷感的黃昏才顯得如詩如畫。“我”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你來不來都一樣,竟感覺/每朵蓮都象你”。在余光中的詩作中,蓮的意象曾多次出現(xiàn)。詩人崇尚蓮的美麗與圣潔,因此,蓮既是具象的實物,又是美與理想的綜合。理解了這一點,我們也便知曉了詩作中為何把約會的地點安排在黃昏的蓮池邊。象電影中的特技鏡頭一樣,等待中的美人從紅蓮中幻化而出,“搖一柄桂槳,在木蘭舟中”,嫵媚動人,艷若天仙。蓮花與情人的清芬之氣,使“我”如癡如醉,物我兩忘。如果不是瑞士有悄悄地告訴“我”七點已到,真不知會沉迷至何時。寫到此處,詩人筆鋒陡轉,美人在時鐘指向七點時翩翩而來。按常規(guī),詩人應把幻覺在“我”與情人的擁抱和熱吻中化為現(xiàn)實。然而詩人匠心獨運,出其不意,寫“我”望著姍姍而來的美人,仿佛看到了一朵紅蓮,姜白石詞中婉約的韻律象叮咚作響的清泉緩緩流進“我”的心中。詩作至此嘎然而止,但余緒未了,讓讀者頓時傻呆,久久找不到走出詩境的途徑。
余光中的詩作情通古今,意貫中西。最初,他沉迷于中國古典詩詞,源遠流長的中國詩歌傳統(tǒng),滋潤了他年輕的詩心。50年代,西方現(xiàn)代詩風靡臺灣,余光中詩作也從古典走向現(xiàn)代。60年代初,在臺灣詩壇繼續(xù)西行的同時,余光中卻折身而返,重歸“故里”。在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中進進出出,使余光中后來的詩歌有著更博雜的兼容性。《等你,在雨中》語言清麗,聲韻柔婉,具有東方古典美的空靈境界,同時,從詩句的排列上,也充分體現(xiàn)出詩人對現(xiàn)代格律詩建筑美的刻意追求。但余光中在回歸傳統(tǒng)時并不拋棄“現(xiàn)代”。他尋求的是一種有深厚傳統(tǒng)背景的“現(xiàn)代”,或者是受過“現(xiàn)代”洗禮的“古典”。此詩運用獨白和通感等現(xiàn)代手法,把現(xiàn)代人的感情與古典美揉合到一起,把現(xiàn)代詩和古代詞熔為一爐,使詩達到了相當清純精致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