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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把我綁架了作文
我跟著爸爸下車,車站在夕陽下被染成了橙色。爸爸轉(zhuǎn)頭說:“我們要步行哦!”連他的臉都是橙色的!拔覀円叫小,這不是開玩笑。我們走出檢票口,穿過環(huán)島,走完三三兩兩地排列著幾家店鋪的安靜的商業(yè)街,沿著偶爾只有幾輛汽車開過的道路一個勁兒地往前走。漸漸地,道路兩旁沒有了人家,只看見綠油油的田野。
“要走到哪里?”
爸爸停下腳步,用左手指著一座樹木茂密的小山有氣無力地說:“上面!彼寻澈茫刂÷纷筠D(zhuǎn)往小山走去。
“爸爸,我們會死在路上的!蔽艺驹谠卣f。我是認(rèn)真的,我已經(jīng)筋疲力盡了。
爸爸說:“你要記住,也會有這樣的事。沒有出租車,不能坐在有空調(diào)的餐廳里等上菜,也不能想回頭就回頭,只能一直向前走。”他氣喘吁吁地說,“總以為到處都有出租車,到處都有餐廳,相信自己無能為力的時候馬上會有人出手相救,餓了總會有飯吃,渴了就去找自動售貨機(jī),這些都是理所當(dāng)然的!
“所以不管做什么,都不會由衷地感到高興。你等著看吧,到了山頂,你會心曠神怡。想到雖然肚子餓得要死,筋疲力盡,但仍然做成了一件事,你會覺得自己相當(dāng)了不起!
我蹲在地上,用指尖擺弄滿是灰塵的膠底運(yùn)動鞋,暗自尋思接下來怎么辦。奇怪的是,我既不膽怯也不忐忑。露宿山間嗎?雖然沒有做過,可是躺在這里能睡著就行,說不定很簡單。會有蚊蟲叮咬嗎?會有大灰熊什么的在身邊咆哮嗎?就算這樣也無所謂了。
我并沒有期待在這個沒人的山頂有豪華賓館,或者帶有溫泉、游泳池、游戲中心的別墅,可是來到山頂后我還是大失所望。上面有一座很小的寺廟,和我們上山相反的另一面則是寂靜的墓地,僅此而已;并沒有什么令人心曠神怡的風(fēng)景。
“是一座廟!蔽颐摽诙觯贿呌昧Υ瓪,肩膀上下起伏。
爸爸按了門鈴后,一個駝背的老奶奶走了出來。
“那個……我在書上看到這里可以住宿,一個晚上就行!
“謝謝,真的幫了大忙。那個,我們吃過早飯后就什么也沒吃了……”爸爸語無倫次,聲音沙啞。老奶奶目不轉(zhuǎn)睛地、不折不扣地從頭到腳打量了我們一番,發(fā)出高昂的笑聲。
“真不好意思,我們已經(jīng)吃過晚飯了,只有兩個人,所以做得少。我討厭剩飯剩菜,做飯都掐著量,所以真的沒有現(xiàn)成的東西能端出來,對不起。”老奶奶邊說邊背對著我們在廚房開始做飯。不知什么原因,這個光景卻讓我放下心來。
老奶奶端上桌的是飯團(tuán)、米粉蒸糕和味噌湯。我小聲說了一句:“真好吃。”老奶奶瞇起眼睛笑了。“真的很好吃,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飯團(tuán)!卑职终f。
他是我爸爸,我才偉大
記憶中我的父親在我面前只流過兩次眼淚,一次是有一年從北京放假回家時,我跟父親說我給爺爺帶了一件禮物,他告訴我爺爺去世了,我看到他流下了眼淚。還有一次是他得了癌癥之后,要做手術(shù),我和姐姐湊齊了錢去交費(fèi)時,他感動得哭了,他說孩子們懂事了,給孩子們添麻煩了。這讓本已焦慮的我心如刀割。
我把當(dāng)時僅有的幾萬塊錢全拿出來了,我意識到,有些時候錢是那么重要。隨后他的病情每況愈下,生命的最后階段,我送他回哈爾濱;疖嚿希呀(jīng)很虛弱了,每次去洗手間都要我攙扶或者背著他,我一宿沒怎么睡覺。記得當(dāng)我背著他時,他說了句,原諒爸爸。那一瞬間,我強(qiáng)忍住了淚水。他太客氣了,竟然對自己從小背到大的兒子客氣,而我只是背了他幾次而已。
盡管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我知道那是我熟悉的表情,我深知這句簡單的話里的含義,有內(nèi)疚、有感激、有牽掛,更有不舍……當(dāng)時我的歌唱事業(yè)沒有什么大的起色,他一直擔(dān)心我的生活。多年以后,我偶爾會想起這個場景,想起這句話,常常不能釋懷,就像落筆的此刻,我的眼淚又奪眶而出。
多年前,我曾經(jīng)寫過一首叫《父親》的歌,里面寫道:你為我驕傲,我卻未曾因你感到自豪,你如此寬厚,是我永遠(yuǎn)的慚愧。
去年我重新錄制了這首歌,在最后加了一句:我終于明白在你離去的多年以后,我為你驕傲,當(dāng)談起你的時候……我知道了,我為他感到驕傲的,是他對生活的隱忍和對家庭的忠誠。
如今,我們?nèi)齻孩子都生活在北京,母親如候鳥般往返于哈爾濱、北京和海南。她在孤獨(dú)中尋找快樂,尋找能讓她過下去的生活。人生終究是殘酷的,母親步入這樣的年華后開始面臨著更多的意外的告別,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中也陸續(xù)發(fā)生著生離死別,有時想想我真為她擔(dān)心。
現(xiàn)在,每當(dāng)我取得什么成績時,她在高興之余常常會說,要是你爸還活著該有多好。前些天,她看我的電視節(jié)目,當(dāng)我唱完一首歌,她一個人對著電視機(jī)激動得鼓起了掌,還連聲喊道:好好好!她把這些當(dāng)作有趣的事情告訴了我,聽后我也樂了,可隨后心里涌出一絲悲涼。是啊,要是父親還活著該有多好,那鼓掌的就不是她一個人了,他們倆一定會熱烈地討論,我甚至可以想象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
只是,我想象不出父親如果活到現(xiàn)在時的面容,在我的記憶里,他最后定格的樣子遠(yuǎn)遠(yuǎn)年輕于現(xiàn)在的母親了。
爸爸們的女權(quán)主義萌芽
丹麥一所大學(xué)公布了一項跟蹤研究結(jié)果:男老板在有了女兒以后,會改變他們對待女員工的態(tài)度,更容易給女員工加薪。
看到這項研究成果,我是相信的,同時想起了我的爸爸——有一天,酒過三巡,他和一個大叔在飯桌上爭論起來:女人是否要努力擁有自己的獨(dú)立事業(yè)。
有兩個兒子的大叔說:“外面的世界,是男人的世界,女人的職責(zé)就是收拾家、帶孩子。像我的老婆,現(xiàn)在每天帶孫子,不知道有多充實(shí)!崩习植煌猓骸叭绻疑氖莾鹤,我也會說,女的嘛,好好照顧家庭就行了;但有了女兒,我一定要說,女人必須得實(shí)現(xiàn)經(jīng)濟(jì)獨(dú)立,這是擁有一切話語權(quán)和幸福的基礎(chǔ)!
我在旁邊偷偷聽著,心想:光聽最后那句話,我老爸也算是個女權(quán)主義者呢。其實(shí)呢,我知道,還不至于上升到這樣的高度。我的爸爸就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一個普通的男人,在一個男權(quán)社會里成長,見到的都是女人圍繞著老公和孩子而活,曾經(jīng)他一定像那個大叔一樣,認(rèn)為女人依附于男人生存,是條和“太陽每天從東方升起”一樣不需要討論的真理。直到有一天,一件事情發(fā)生了,讓那個堅如磐石的“真理”裂開了一道縫——他有了一個女兒。
他有了一個女兒,那是一個小小的有趣的生命,會哭會笑,會乖也會搗蛋,會好奇,會問很多問題,寫作文時也會一本正經(jīng)地描述“我的夢想”。她和一個小男孩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啊。隨著她漸漸長大,他開始有點(diǎn)恐慌:這個小精靈,將來真的會成為另一個男人所期盼和要求的賢妻良母嗎?
他的恐慌不是庸人自擾,因?yàn)樗私饽腥肆耍约壕褪沁@樣的男人。一個男人,可能會理直氣壯地要求妻子犧牲自我、成為他背后的女人,卻很難容忍自己心愛的女兒被人如此對待。
在女兒面前,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賢妻良母”這個角色不太對勁。以前,他是多么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女人的使命就是成為男人所希望的那種女人啊。否則,她還有存在的必要嗎?可現(xiàn)在,不對了。他看著她長大,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個奇跡,她明顯并不是只有依靠男人才能體現(xiàn)自我價值,更不需要聽男人那些愚蠢的指令。
王朔曾為女兒寫道:“你還是嬰兒的時候,只要一笑,就像太陽出來,屋里也為之一亮。”在爸爸眼里,女兒是沒有性別的,他只看到一個美妙的生命——而這,正是女權(quán)主義的真諦:每個人,首先是一個獨(dú)立自主的生命,其次,才是男人或女人,這個先后次序不能顛倒。在這個基礎(chǔ)上,幾乎所有的“因?yàn)槟闶桥,所以你必須……且不能……”的行為?zhǔn)則,都是經(jīng)不住推敲的。
在微博上,不少大V們會時不時轉(zhuǎn)發(fā)他們女兒的微博與照片,疼愛欣賞之情溢出網(wǎng)頁。這些照片,多是女兒們讓他們驕傲的時刻:拿到了知名學(xué)府的畢業(yè)證書,穿著優(yōu)雅的小禮服參加朋友們的party,因特殊才華或事業(yè)成就而獲得某項嘉獎……然而,沒有一個爸爸會因女兒給丈夫做了一頓豐盛無比的晚餐而驕傲。不是說照顧老公有什么不對或不好,而是對參與了女兒生命成長的爸爸來說,他們都懷著一個樸素的愿望:愿這個生命能發(fā)揮她最大的潛能,能自由而美好地活著,這勝過一切。
一位父親在TED演講里反省自己的教育方式。他發(fā)現(xiàn),他對兒子和女兒的要求完全不一樣:他不允許兒子哭泣,希望他陽剛冷酷,像個“做大事”的人;對女兒卻是隨時容忍她的撒嬌。他一直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直到有一天,他問他兒子和其他幾個男孩:“如果你們被人說像個姑娘一樣,你們會怎么想?”男孩們都回答:“會覺得特別羞恥,還不如不活了!彼蟪砸惑@,質(zhì)問自己:“如果一個男孩認(rèn)為像女孩那樣活著是羞恥,那么我們該如何面對和教育我們的女兒?”
這位父親意識到了,假如所有的兒子都是那個“做大事”的人,那么他的女兒將會終生被囚禁在瑣碎的小事里,還被男人瞧不起。他必須允許兒子柔軟,也要鼓勵女兒堅強(qiáng)!八焙汀八睉(yīng)該互相欣賞與幫助,共同承擔(dān)所有的大事與小事。
每一個女孩的誕生,都給了一個男人重新審視性別平等的機(jī)會。我的爸爸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也曾經(jīng)非常大男子主義,但在有了我之后,他知道他無法庇護(hù)我一生,于是希望我能有一技之長,能獨(dú)立思考,不信那些性別偏見的邪。如果他是一位企業(yè)家,看到女員工們以自己的勞動與智慧換取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籌碼,大概也會像文章開頭那項研究結(jié)果顯示的,愿意給她們更公平的薪酬,而不是對她們說:“女人搞好家庭就可以了!碑吘顾蚕M,這個社會可以用更公平的方式對待我。
這就是爸爸們的女權(quán)主義萌芽。從愛一個女兒開始,從希望她更少受到性別的偏見和束縛開始,從祝福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走自己想走的路開始。
爸爸,別哭
聽媽媽說,她出生的時候,爸爸哭得特別兇,就好像生孩子的并不是剛剛分娩的媽媽,而是他自己似的。后面的話,媽媽并沒有告訴她,她也沒去問。她一直都覺得,爸爸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她的大英雄,即便是流淚也該是綻放幸福的小花朵。
她從小就很倔強(qiáng),媽媽說,她的脾性像極了爸爸。
媽媽是村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女,可她偏偏就沒遺傳到她哪怕一丁點(diǎn)兒美貌的基因。每每村里的長輩們從她身邊走過去的時候,都不忘回過頭來補(bǔ)充一句,這伢仔隨她爸。
胡說,你才隨她爸呢!她常常不滿意地這樣反擊道,卻總會招來大人們的哄笑聲。那笑聲很清亮,仿佛能穿過村子里的每一條大大小小的巷子,甚至能飛到天邊的云彩上似的,如若不然,每一次抬頭望天,為什么她恍惚都能看見爸爸的影子呢?
她實(shí)在很是想念他。在兒時的記憶里,他常常東奔西跑,下江南,上東北,就像一只飄忽不定的飛鴻。也只有在年關(guān)的時候,她才能看見胡子拉碴的爸爸。而當(dāng)他面對她的時候,永遠(yuǎn)都只有一張毫無表情的面孔。他從來不給她買好吃的或者好玩兒的東西,與其他的叔伯相比,他顯得有些冷漠無情。不過,這并不能減去她對他的思念。媽媽說,爸爸是一個老實(shí)忠厚的莊稼人。
那些與泥巴為伍的日子過得飛快,她一個人也能玩兒得有滋有味。5歲那年,媽媽又為她帶來了一個小天使,從此,她終于有伴兒了。那一年,妹妹出生在一個清冷的晚秋,夕陽西下,天空漸漸地陰沉起來。她一個人坐在大門口的小石臺上面,聽著屋子里面?zhèn)鞒鰜淼臄嗄c般的嘶吼聲,她忽然就被嚇傻了。
那時,她不懂什么是心疼。
她是被大姨強(qiáng)行抱進(jìn)屋子里的。當(dāng)她心驚膽戰(zhàn)地站在土炕上的時候,眼前就多了一個緊閉著雙眼的女嬰,她長得很漂亮,清晰的眉眼像極了媽媽。她情不自禁地笑了,還壯著膽子挪上前去摸了摸她的臉。媽媽沖著她虛弱地笑著,那笑容很是奇怪,因?yàn)槟俏⑿Φ捻永锓置魃隽嗽S多的淚花。
她一下子就跳到了地上,一個人悄悄地尋找著爸爸。在房屋后面的矮墻上,她聽見了他的哭聲,他哭得那樣無助、凄涼、哀傷,把整個寂寥的夜晚拉得如刀鋒一般漫長。她忽然就慌了神,急急忙忙地跑回了屋子,對著大姨語無倫次地說了好多好多話,她也不知道大姨為何會表現(xiàn)得異常鎮(zhèn)定,她只是蹲下身去,把一臉驚慌的她攬進(jìn)自己的懷里,就那樣緊緊地抱著,抱著。
那一夜,她忽然被爸爸大呼小叫的聲音驚醒,她嚇得大哭了起來。朦朧中,他看見情緒失控的爸爸打了媽媽一巴掌,媽媽就無助地躺在炕上靜靜地流著淚。她像一頭發(fā)怒的小牛一樣,猛地沖了上去,一臉驚恐地盯著他看,而他,就在她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兩腳。
第二天一早,她就見到了匆匆趕來的遠(yuǎn)房親戚,她并不認(rèn)識那兩個人,只是,她看著他們想要強(qiáng)行抱走剛出生的妹妹。就這樣,她流著淚沖上前去,護(hù)在媽媽的身前。她看見媽媽死命地抱著妹妹,哭得聲音嘶啞,她看著爸爸鐵青著臉對媽媽無緣無故地指責(zé)和謾罵。最后,來的人只是無奈地?fù)u了搖頭,就一臉失落地離開了。
有那么一瞬間,她的心莫名其妙地疼了一下,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斷流了。她也說不清到底是為什么,總之,從那時起,她只知道哭泣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用的方法,因?yàn)樗鉀Q不了任何問題。
半年后,家里忽然就住進(jìn)來一個大她兩歲的哥哥,她并不認(rèn)識他。當(dāng)爸爸拉著他的手一臉幸福地來到她面前的時候,他就用命令的口吻告訴她,從此以后,他就是你的哥哥了。她怔怔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如果不是因?yàn)槟前雺K月餅,她還不清楚爸爸哭泣的真正原因,雖然,她寧愿自己一輩子也不曾知曉。
就這樣,陌生的哥哥在家里小住了半個多月,有他在的日子,每餐飯必須有肉,家里的土雞蛋也要讓他可勁兒地吃,在那個窮山惡水的小村莊里,他竟然還有零花錢用。那一天,媽媽從柜子里翻出來一塊中秋節(jié)剩下來的月餅,就把它一分為二,一半給了他,一半給了她。她萬萬沒有想到,哥哥會去找爸爸告狀。當(dāng)爸爸氣勢洶洶地來到她面前的時候,她的半塊月餅還紋絲未動。爸爸一把就將月餅搶了過去,還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只一轉(zhuǎn)身就和顏悅色地對哥哥說,吃,不夠咱再去買。
她忽然就憤怒起來,她大聲地質(zhì)問爸爸,憑什么你把好的都給了他?
這時,爸爸就說了一句讓她銘記終生的話,因?yàn)樗悄型!聽了這句話,她瞬間什么都明白了。
那一年,她才6歲。那個陌生的哥哥不久以后就走了,他去了哪里,她不知道,也不愿意過問,只是他離開的那一天,爸爸哭得肝腸寸斷,媽媽卻一臉喜氣洋洋。她忽然覺得,人高馬大的爸爸既然那么愛哭鼻子,就讓他哭去吧,因?yàn)槟且话驼圃缫汛蛘哿怂啻旱某岚颍踔链驍嗔怂龑σ粋父親全部的幻想。從此,她的心里再也沒有英雄!
她的爭強(qiáng)好勝一直持續(xù)到高中畢業(yè),她倔強(qiáng),她叛逆,與父親針鋒相對,這一對就是12年。學(xué)習(xí)成績一直優(yōu)異的她并沒有金榜題名,這一切也都在她的預(yù)料之中,她辜負(fù)了自己大好的年華,那一段年華也親自斷送了她的夢,她不是不懂,時間從來都不會虧欠任何人。
高考填報志愿的時候,她隨意地選擇了一所學(xué)校,隨意地選擇了一個專業(yè),爸爸氣憤地對她說,你一定會后悔的。她只是極其輕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字一頓地回答他,該后悔的人不應(yīng)該是你自己嗎?我生來就不是男娃,也用不著你來為我操心。
原諒那個保羅
15年前的一天下午,10歲的小丹尼從校車上跳下來,蹦蹦跳跳地向家走去。還有幾天就是圣誕節(jié)了,他想,今年的圣誕節(jié)爸爸會給自己買什么禮物呢?
“你好,小朋友,我是你爸爸的朋友!边@時,旁邊走過來一個陌生的男人跟他打招呼。丹尼回頭看了看這個彬彬有禮的五十多歲的男人,也禮貌地朝他笑了笑!拔覀冋秊槟惆职譁(zhǔn)備一個晚會,你能幫我給他挑選禮物嗎?只有你知道他喜歡什么!蹦莻男人說。一聽是為爸爸挑選禮物,丹尼很樂意效勞。
陌生男人帶著丹尼上了一輛汽車,然后開著它穿過幾條街道,最后停在了一片廢棄的空場上。丹尼正在奇怪,突然覺得后背一陣刺痛,回頭一看,那個男人手中拿著一把鋒利的尖刀頂著他。他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忘記了疼痛,恐懼地大喊了起來。男人面目猙獰,惡狠狠地說:“閉上你的嘴巴,快下車,給你老爸打電話,讓他一個人來這兒找你!
丹尼立刻明白了,他是一個綁匪。
丹尼跌跌撞撞地走下車,趁男人沒有注意,拔腿就跑。男人氣壞了,趕上去就向他刺來,竟刺中了他的左眼,丹尼害疼,啊了一聲滾在了地上,頭部一下子撞在了一塊石頭上,頓時暈了過去。
丹尼的左眼失明了,但僥幸保住了性命。
警方最終找到了嫌疑犯,他叫保羅,曾是丹尼父親公司的一名員工,因酗酒而被解雇。然而腦部受到重創(chuàng)的丹尼卻沒能準(zhǔn)確指認(rèn)出保羅,警方終因證據(jù)不足無法對他起訴。
接下來的日子里,丹尼時刻都生活在噩夢中。他不敢單獨(dú)出門,每晚睡在父母的床邊,常常被一點(diǎn)點(diǎn)的動靜驚醒。他為自己失明的左眼感到自卑,整天把自己悶在屋子里。
后來,丹尼的同學(xué)知道了他的情況,紛紛前來看望他,陪他游戲,幫助他學(xué)習(xí),并不斷地鼓勵他,絲毫沒有嘲笑他的意思。丹尼被感動了,他第一次認(rèn)識到,那段經(jīng)歷不應(yīng)該成為他頹廢的理由,他必須勇敢地面對新的生活。
如今,丹尼上了大學(xué),主攻心理學(xué),并拿到了碩士學(xué)位,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還談了一個十分可愛的女朋友,過著正常人的幸福生活。每當(dāng)回想起那段經(jīng)歷時,一個問題總在他的腦海里閃過,如果碰到當(dāng)年那個傷害他的人,自己該怎么辦,會輕易的諒解他嗎?
這年夏末的一天,丹尼接到了一個電話。“保羅在一所老人院里,他承認(rèn)了那年綁架你的事,你愿意見他嗎?”打電話的是當(dāng)年負(fù)責(zé)調(diào)查丹尼案的一位警官。丹尼沉默了一會兒,回答說:“那……好吧!
在老人院里,丹尼站在保羅的房門外,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后推門進(jìn)去。床上躺著一個瞎眼的干癟老人,完全不是丹尼想象中的樣子。聽警官介紹是丹尼,保羅臉上的表情一下子緊張起來,然后慢慢放松,然后開始發(fā)抖,最后,他哭了,費(fèi)力地伸出一只干枯的手,顫巍巍地。
丹尼遲疑了片刻,把它握在掌中。
“對不起,”保羅說,“我只能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丹尼望著已風(fēng)燭殘年的保羅,說:“我來見你,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準(zhǔn)備原諒你。你所做的一切沒有結(jié)束我的`美好生活,相反,它還是我幸福生活的開始!
后來的一段時間,丹尼幾乎每個星期都去保羅那里坐坐。保羅和他講述了自己許多的經(jīng)歷:從小沒有父親,被家人拋棄,十幾歲就打架、偷東西、喝酒……
那天夜里,保羅在睡夢中安祥地死去。
丹尼感慨地想,在今后的人生中,自己肯定還會面臨到很多的選擇,但原諒那個保羅無疑是自己一生中最偉大的一次。
早安爸爸
幾乎整個夏天,我都默不作聲地在空調(diào)屋里忍受著失業(yè)后的煎熬,直至有一個傍晚,一個長得花容月貌的女子敲開了我的房門。
女子開門見山,說我長得像她孩子的爸爸,請求我配合她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wù)。她的孩子得了癌癥,現(xiàn)在在醫(yī)院的重癥監(jiān)護(hù)室里,而孩子的親生爸爸,卻在半年前不幸因車禍去世,她向孩子隱瞞了整個事情的真相,在6歲孩子的天空里,只知道爸爸出差了,在國外。
我沒有想到自己在網(wǎng)上的臉譜竟然引起了她的注意,我無論長相,還是身高,都與孩子的爸爸很接近,她趁著孩子熟睡之時,偷偷跑了出來,找了我兩次,第三次,我被逮了個正著。
我一個還沒有談過戀愛的大男孩,長相年輕帥氣,給人家當(dāng)爸爸,怎么想怎么奇怪。
但沒辦法,女人渴求的眼神讓我無法拒絕,我與女人簽訂了協(xié)議,女人若無其事、輕車熟路地將一大沓現(xiàn)金扔在我的床上,我的床與整個身體驀然一震。
我害怕一開始便露了餡,女人說得十分清楚,無論如何,在孩子快要走時,給他一份缺席的父愛,孩子的爸爸在世時,老是出差,一年到頭沒有幾天與孩子待在一起,孩子與別人打架時,這成了孩子的軟肋,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許多孩子說他沒有爸爸,是從野地里抱回來的。
報到的第一天,便趕上孩子做化療,他疼痛的樣子讓人痛徹心扉,女人坐在旁邊的床上,一個勁兒地啜泣,卻沒有眼淚掉下來,我知道這樣的折磨已經(jīng)持續(xù)太長,眼淚也已跟不上滋生。我按照女人的安排,特意換了身男人半年前離開時的衣服,衣服上灑了點(diǎn)茉莉花的香水,雖然我特討厭這種味道。
奄奄一息的孩子,竟然驀地睜開了驚恐的眼睛,他的左右手緊緊抓住床欄桿,似乎是想坐起來。
女人怔了一下,驀地想起了什么,馬上靈敏地叫了起來:倉倉,爸爸回來了。
他坐了起來,呆滯的眼神中流露著不信與恐慌,等到確實(shí)看到一個和爸爸長相一樣的男子映入他弱小的眼簾后,他選擇了堅強(qiáng),沒有掉眼淚,我等待著他的爆發(fā),積攢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我做好了各種準(zhǔn)備工作,擁抱、盤桓、傷心欲絕,我甚至編好了出差于哪個國家,那個國家的風(fēng)土人情,那個國家的語言,害怕說串了,之前與女人對好了詞。
“早安,爸爸。”
倉倉叫出了口,繼而無力地躺了下去,眼神恢復(fù)了正常。
我沒有想到,他會以這樣的方式對待我,而我呢,面對孩子的平淡,竟然選擇了手足無措。
女子詢問著:“倉倉,爸爸回來了,怎么只說一句話呢?”
倉倉笑了起來:“我說話了,早安爸爸,再說一遍!
我笑了起來,女子也笑了起來,我跑了過去,看著孩子滿是針眼的手臂,心疼地?fù)崦,倉倉的手從我的手中掙脫出來,延伸到我的臉上,認(rèn)真地摸了起來,直至將這個早晨第一遍全新的溫暖傳至我的全身。
倉倉的病情十分嚴(yán)重,隔幾周便要化療一次,而在休養(yǎng)時,他最多的時間便是與我待在一起,開始時,我拘謹(jǐn),他反問我為何如此反常。我說離開太久了,距離太遠(yuǎn)了,沒有美麗了。他笑我,纏著我講小時候的故事,好在有準(zhǔn)備,我編好了精美的詞匯。
倉倉十分認(rèn)真地聽我講,我講累了,他便講,他問我你怎么這么瘦?為何上次非要打一次架不可?我摸不著頭腦,旁邊的女子解釋著:
“你爸從來不會打架,老是別人打他,可是那次,他竟然選擇了與一個高個子的家伙斗毆,雖敗猶榮,他的臉被打成了花貓臉!
我如醍醐灌頂般地打了個冷戰(zhàn),解釋著:“倉倉,你從小軟弱,可能是隨我,我這樣做,是想告訴你,該出手時就要出手,男人要學(xué)會擔(dān)當(dāng)與抵抗,哪怕打不過,也要在意志上壓倒對方,我不知道我當(dāng)時的表現(xiàn)是否影響了你!
“當(dāng)然有,我懂了,沒有來醫(yī)院前,我與章章打架了,他把我鼻子打出了血,我都沒有哭,我想起了你打架時,也沒有哭,你告訴過我,即使被打倒了也不可以哭的。”
每天早晨過來時,他都會認(rèn)真地對我說:“早安,爸爸。”
而我每天晚上需要回家,因?yàn)檫@兒住不下。那天,倉倉突然問道:“爸爸,你與媽媽是否在鬧離婚呀?”
我無法作答,驚恐萬狀地看著旁邊的女子,女子感覺與我生分了,便跑到我的旁邊,將手搭在我的肩上反問道:“倉倉,我與你爸爸關(guān)系很好呀。”
“那爸爸為何每天晚上都回家,不與你睡在一張床上?我知道爸爸媽媽是應(yīng)該睡在一張床上的,同學(xué)們都這樣講!眰}倉天真地問道。
“爸爸晚上要加班,忙!不過,我與老板說好了,從今天起,我晚上不走了。”我自作主張地說,女子投來感激的目光。
倉倉的病情在加重,已經(jīng)離不開人了,我與他媽媽跑前跑后地張羅著,他又要面臨著一場大型的手術(shù),手術(shù)前,我說:“勇敢點(diǎn),倉倉,爸爸在外面等著你!
他竟然笑了起來:“我小時候給青蛙動過手術(shù)的,不疼,爸爸給我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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