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鴨舌帽作文
在日常學(xué)習(xí)、工作抑或是生活中,大家一定都接觸過作文吧,作文是一種言語活動,具有高度的綜合性和創(chuàng)造性。那么你知道一篇好的作文該怎么寫嗎?下面是小編幫大家整理的記憶中的鴨舌帽作文,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有人問我,為什么喜歡用“木介生”作筆名,我常常笑著不答,也許有關(guān)于童年,也許有關(guān)于記憶,也許……也許是記憶童年中的那頂斜戴著的鴨舌帽。
滿滿斟上一杯,"大舅,我敬你!"望著桌子對面的斜戴著頂鴨舌帽,瘦削的臉上漾著滄桑與喜悅的笑容的大舅似站非站地端起酒盅,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用什么應(yīng)景的語言,只得一口氣灌下去,任憑一線辛辣的家鄉(xiāng)酒鉆進喉嚨……
大舅一輩子沒有討過老婆,母親曾經(jīng)告訴我,為了弟妹三人能夠安心成家,他早早就跟著工程隊出去做工了。貧寒的家境、微薄的'只夠弟弟妹妹們糊口的收入,加上沒有念過什么書終日只知任勞任怨埋頭苦干,大舅的人生似乎顯得暗淡無光。幸而有了表哥和我,大舅再沒有覺得日子苦悶無盼頭,二十來年的辛酸苦楚都在孝敬老人和與我們倆小孩逗樂間淡淡地翻篇了。
大舅不怎么說話,莫說是遇到外人,即便家里親戚朋友閑談,也只是笑,偶插上一兩句,也是漫無邊際的,讓大家摸不著頭腦。每每看到大家一臉茫然,大舅便尷尬地嘿嘿兩聲,扶了扶斜戴著的鴨舌帽,訕訕地躲到一旁做別的事了。然而我卻深戀著那些不多的話,深戀著那種日漸蒼老卻依舊清晰的嗓音……
“來,這五塊錢拿去隨便買點什么吃!迸d許童年的我聽過他最多的便是這么一句了。對于我們小孩子來說,小時候最愛的就是臨鄉(xiāng)逢到古習(xí)俗的廟會,什么“三月三娘娘山”,什么“清明相期”,什么“鳳山會”……跟著表哥坐上外公的小三輪,等著大舅一人手里塞上或五塊或八塊零花錢,就興高采烈地出發(fā)了。那時候手里能有五塊錢隨意支配于孩子來說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啊!
“大舅你也去嗎?”
“我不去噢,還有工呢。”
我們便在斜戴著頂鴨舌帽的大舅慈祥的目光里一路歡歌奔著糖葫蘆、套圈、馬戲團去了……
“大舅,”我借著朦朧的酒意,拉著大舅的手談開,“那年五年級的三月三你給了五塊錢,表哥買了些吃的,我沒買,想著路邊玩賭博的彈珠游戲,一股腦都輸進去了!北娙硕夹α耍缶艘残,我卻沒笑出來,酸酸地哽在那里——那是當(dāng)時大舅小半天的工錢,我卻一口氣“揮霍”下去,到如今都心疼得很。
我到初中也還是調(diào)皮,周末的英語作業(yè)都跟鄰桌借來抄。那個冬天下午,玩了兩天才記得作業(yè)沒完,搬個板凳就在外婆家羊圈旁抄開了。遠(yuǎn)遠(yuǎn)聽到大舅“叮鈴鈴”的三八大杠回來,接著一包炒米放在文具盒旁!白鳂I(yè)做累了弄點炒米吃吃。”鴨舌帽的帽沿貼著我的臉,“這么多字母兒我一個都認(rèn)不得,現(xiàn)在的娃兒真不容易……”
大舅說罷喂雞喂羊去了,我嚼著香香的炒米,心里第一次覺得不是滋味,之后再沒有抄過作業(yè)。
“來,根兒”大舅摘掉鴨舌帽,撓了撓禿了大半的頭頂?shù)募?xì)汗,端著酒盅跟我又咂了一口,“油菜花又長高了,你記得罵你的那回嗎?”
當(dāng)然記得,大舅從來不打罵我們,向來都是嘿嘿笑著的,唯獨那次兇我兇得厲害。
農(nóng)村的早春,油菜花長得有人高,一片片都是青翠的桿兒,東頭望不到西頭。外公家門前就是一片油菜地,密密地繞著屋子、倉庫,我和表哥玩累了,淘氣地跑進菜地里撒尿,突然間嚇唬表哥一下,他尿了一褲子。我開心地跑出去喊:“賓尿褲子啦,賓尿褲子啦!”表哥便嬉笑著追出來打我,一直追到大舅跟前。
不記得當(dāng)時大舅是什么表情,也不記得都說了一段什么話,只清晰地記起有這么一句——
“你們以后都是要當(dāng)老師坐辦公室的!像個什么樣!”
聲音穿透耳膜般從未有過的嚴(yán)厲,我和表哥都愣住了,大舅從來不發(fā)脾氣的,這是怎么了?為那事兒我還哭了一晚,后來外公把大舅訓(xùn)了一番我才作罷。如今想來是多么不該!母親后來說,大舅自己不識幾個字,但對老師卻異常憧憬,他的心目中我們都是要當(dāng)老師的,完成他永遠(yuǎn)不能再完成的志向的,這樣的一種舉止雖在小孩無可厚非,卻深深觸動了他的痛處,故而生氣。我一直思忖著要跟大舅說聲對不起,可是漸漸地就過去了,就忘了。然而大舅那股木介般的勁兒和木介般的樸實卻深深印在腦海里,揮散不去……
我恭敬地捧起杯子,雙手遞向大舅跟前,在他的酒盅旁重重磕了響亮的一聲:“大舅,我當(dāng)然記得,你是我們當(dāng)之無愧的老師!”說完一仰脖兒,讓這家鄉(xiāng)的味道伴著大舅斜斜的鴨舌帽沿下漸漸濕潤的眼睛,淌進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