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世界美麗地和解名人故事
他是油漆工的兒子,來自“被社會藐視的階層”。他憑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名牌大學(xué),然后輟學(xué)四處打工。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從打工仔變成相聲演員,再到綜藝節(jié)目主持人,最后成為日本當(dāng)今最有才華的導(dǎo)演,以電影《壞孩子的天空》《菊次郎的夏天》為世人所熟知。他就是“鬼才”北野武。
李安評價北野武:“只要他在旁邊一站,就能被編成一個故事!
對北野武來說,編故事、拍電影不過是他與這個世界和解的方式。
在他看來,這個世界是瞧不上他的!盎旧希俏覜]經(jīng)歷過這么苦澀的人生,也許我會變成另一個人……不過人生無法重來,我們沒辦法逃避自己的童年。我忘不了年輕時某些非常艱苦的片段,忘不了有錢人看我們這些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時,那種居高臨下的眼神!
這一切,造就了性格復(fù)雜的北野武。
其實,他最想與之和解的,是他的父母。
一
1947年1月18日,北野武出生在東京下町足立區(qū)的一個貧民聚居地。北野武的父親北野菊次郎是個油漆工。每天,父親穿著寒酸破舊的衣服,帶上又臟又黏的油漆罐離開家,開始疲憊又單調(diào)的一天。
不知是疲憊使父親沉默寡言,還是單調(diào)使他了無生趣。在北野武眼里,父親內(nèi)向冷漠,隱含著一種冷冷的粗暴,讓他不敢靠近。
這樣的父親還好,只是個冷漠的悶葫蘆。一旦父親喝酒或輸錢回來,那就是悲劇的開始。酒精仿佛賦予他某種力量,使他不斷地自言自語、怒吼,甚至毆打自己的妻子。不管母親如何叫喊、抵抗、哭泣,失控的父親就是停不下來。
北野武怕父親,也不知道如何與他交流,疏離感一直橫在父子之間。他覺得有這樣的父親是件羞恥而麻煩的事。
但殘酷的是,你想擺脫的、抵觸的東西,反而會悄無聲息地在你體內(nèi)滋長,連你自己都不會察覺。
1983年,36歲的北野武已經(jīng)是日本當(dāng)紅的`相聲演員。在大家眼里,他就是一個機智幽默的人。但日本國寶級導(dǎo)演大島渚卻說,他看到的北野武身體里藏著“一個鐵石心腸的男人”。
于是,他邀請北野武在《圣誕快樂,勞倫斯先生》中,扮演一個行為粗魯、性情不定,喝點酒就會很憂郁的上士。
這部電影就像一個開關(guān),開啟了北野武傳奇的電影生涯,也開啟了北野武的另一面——冷酷粗暴。
接下來,《兇暴的男人》《花火》《座頭市》……一部部充滿暴力的電影,一個個沉默粗暴的角色,成就了北野武式的“暴力美學(xué)”。
父親去世后,北野武在整理遺物時,居然找出兩三張父親練字的紙,上面歪七扭八地寫著父親的名字——北野菊次郎。父親到死都寫不好自己的名字,但他一直在偷偷練習(xí)。
可是,父親生前明明常沖北野武吼:“會寫字有什么用,刷墻又不用寫字!”
就是這幾張紙,讓北野武哭了。這時,北野武才明白錯過了什么。為了不繼續(xù)錯過,北野武開始用電影與父親隔空對話。
“我記得他只帶我玩過一次,是去江之島海灘。那是我僅有的跟他在一起的記憶,應(yīng)該說是……快樂的、真正共享的片刻吧!币虼,北野武的電影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大海。
1999年,北野武自編自導(dǎo)自演了電影《菊次郎的夏天》,影片直接用了父親的名字。這部影片,就像一封寫給父親的信。男主角菊次郎的閑散無聊、無神呆坐,像極了父親。
這部帶有自傳性質(zhì)的影片,被譽為北野武最溫情、最明朗的電影,并被提名當(dāng)年戛納電影節(jié)金棕櫚獎最佳影片。
就這樣,北野武將父親留在一個個悲涼又溫情的鏡頭殘影中——這是一個無能的父親,一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幾乎一無是處,不會賺錢,不顧家,沒喝酒時是個懦夫,喝了酒是個暴徒。
他對父親,不是簡單的諒解。影片中,北野武釋放出的是一個兒子對父親的不忍。他甚至想創(chuàng)造出一個世界,讓父親能擁有另一種人生。
二
如果說,北野武的沉默與冷酷來自父親,那么,譏諷與直接,則來自母親的影響。
1994年,北野武經(jīng)歷了一次“失敗的自殺”。那一夜,北野武喝了酒,沒戴頭盔便騎上一輛摩托車,瘋狂地飆行在東京街頭。
在不清醒和狂妄中,他撞上了護欄。這場車禍造成他的半邊臉面癱。
當(dāng)大家都對這場車禍感到后怕與慶幸時,母親佐紀(jì)以她非常人的邏輯發(fā)話了:“你有保時捷吧,干嗎騎那種自行車似的小玩意兒!”
這就是母親佐紀(jì),北野武從小就熟悉的,嘮叨、譏諷、直接的母親。
隨著北野武的日漸走紅,母親佐紀(jì)竟然向北野武索取每個月20萬日元的零花錢,北野武因此痛罵母親為“吸血鬼”。
母親去世后,留給北野武兩件遺物——一封信和一本存折。信中寫道:“我兒,你從小生性放蕩,我擔(dān)心你日后一無所有……存折里有1000萬!
母親把每一筆錢都存了起來。沒有人比貧窮的媽媽更懂得生活的苦,貪婪和譏諷的背后是悲傷的愛。
母親葬禮那天,北野武說他想講笑話。
悲傷時講笑話,正式場合戴頭套,這正反映出北野武激情澎湃的內(nèi)心與沉默羞怯的性格之間的矛盾,就像他那張面癱的臉,“一半讓人膽戰(zhàn)心驚,一半笑得天真”。
可是,真到了那一刻,還沒開始講笑話,他便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若干年后,他說:“什么時候我們覺得父母原來那么不容易,我們才算真正成熟了!
三
對于這個世界,北野武的內(nèi)心是憤怒的。
2014年,在東京國際電影節(jié)上,北野武炮轟宮崎駿:“我最討厭動畫什么的了,也非常討厭宮崎駿這個人,不過他的動畫很賺錢!
很多人不理解他為什么討厭宮崎駿。也許北野武討厭的并不是宮崎駿,而是宮崎駿代表的那種美好。
宮崎駿是標(biāo)準(zhǔn)的“富二代”,小時候父親送他的是飛機模型,那代表著天空。他的作品所呈現(xiàn)的也盡是世界的美好。而北野武,他小時候只有窮,他從來沒有看到這些美好,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和這個丑惡的世界美麗地和解。
二人對世界的理解,是無法達成共識的。
北野武認(rèn)為,人在經(jīng)歷過失敗和痛苦的考驗后,是沒辦法正常地成功的。這是多么現(xiàn)實和痛苦的觀點。
可貴的是,北野武沒有放棄這種成功,對他來說,與世界和解的關(guān)鍵在于自己不斷地奮斗和努力。
“也許童年的陰霾是讓人痛苦的、揮之不去的,但這并不能成為一個人無法成功的理由。只是這種成功要比正常人的來得曲折些!北币拔湔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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