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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憶盲爺為題目的作文

時間:2021-08-21 16:34:51 清明節(jié) 我要投稿

清明憶盲爺為題目的作文

  十三年前的清明節(jié),學(xué)校組織我們到烈士公墓掃完墓回到學(xué)校,經(jīng)過門房的時候門衛(wèi)大叔將我的一封家書遞到了我的心里。信封上依舊是父親渾圓而有力的字跡,這樣的家書我每月至少會收到兩封,大都是母親催促父親對我問寒問暖的話語。于是隨手塞進衣袋里,下午忙著征集社團的愛好者關(guān)于清明節(jié)的主題文藝作品,回到宿舍已是深夜。躺在床上睡不著的時候才想起父親的家信來,坐起身輕點蠟燭,仔細(xì)的讀了起來。

清明憶盲爺為題目的作文

  父親在信中說,盲爺在農(nóng)歷二十號那天病故了。這是我離開家到省城求學(xué)以來聽到最驚天的消息。盲爺,那個看著我長大的盲爺,竟然離我而去了。我躺在床上,不知覺兩眼的淚水縱下。父親說,盲爺亡故前沒有任何的征兆,母親去了一次爺爺家,盲爺還說很想我,還說夢里夢到過我呢。我已讀不下去了,眼睛變得很模糊……

  自從我能記事起,盲爺?shù)难劬鸵呀?jīng)看不清了。盲爺與我的外公是親兄弟,因為眼睛看不見,一直跟著外公一起生活。我曾經(jīng)問過外公關(guān)于盲爺眼睛為何看不清什物的'由頭,外公并沒有告訴過我,外婆更不清楚。村子里與盲爺年紀(jì)相仿的老人也沒有人能說得清。后來還是父親告訴我“實際”的原因。那次我與表弟去河里游水,從河里上到岸上時我們發(fā)現(xiàn)表弟的腳上粘著一條長長的水蛭,嚇得表弟哭鬧不止。父親在這個時候告訴我盲爺?shù)难劬κ潜凰闻沟模瑥拇艘院笪覀冊僖膊桓蚁潞油嫠恕,F(xiàn)在想起,父親告訴我們的“實際”并不是真實,而是嚇唬我們這些調(diào)皮的小孩子罷了。

  剛實行家庭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zé)任制的那一年,我便出生了。我的出生對于父母而言喜憂過半。喜的是得了一子,憂的是父母親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黃土背朝天在地里刨食,他們不想讓自己的光景落在別人的后面。好在我的父母是同一個村莊的,不能下田干活的盲爺成了我的“保姆”。父母每天下田時將我抱到外公家,塞到盲爺?shù)膽牙。我是盲爺(shù)膽牙镩L大,表弟和表妹還有我的兩個妹妹也都是盲爺?shù)膽牙镩L大。陜甘兩地的人把“哄”小孩子稱之為“搞摸”,于是我們都喜歡叫盲爺為“搞爺”,意思為“搞摸我們長大的爺爺”。

  那時,躺在盲爺溫暖的懷里,聽著盲爺給我們唱道一首又一首的童謠。我以前會很多童謠,都是從盲爺那時學(xué)會的,只不過時間久了,大多已經(jīng)遺忘開了,至今只記得童謠里的片言碎語:

  打花花手,賣涼酒。涼酒高,閃閃腰。腰里別了個黃連刀。割黃草,喂皇馬。把皇馬喂的壯壯的,老娘騎上告狀去。告的撒狀,告的扁擔(dān)狀。扁擔(dān)不會擔(dān)水,一擔(dān)一個雞嘴。雞嘴不會掏辣辣,一掏一個瞎媽媽。瞎媽媽不會養(yǎng)娃娃,一養(yǎng)一個瞎大大。瞎大大不會耕地,一耕一個大冷屁。

  娃娃乖,睡覺覺。睡著醒來要饃饃,饃饃哪,貓吃了。貓哪,上山了。山哪,雪蓋了。雪哪,消水了。水哪,和泥了。泥哪,漫墻了。墻哪,……

  這些西北地區(qū)流傳甚廣的童謠,在盲爺蒼老的聲音下伴著我成長,從他的懷里掙脫了開來。我摸著壁墻行走時,表弟又被塞到了盲爺?shù)膽牙铩R恢钡轿伊松铣踔,原本想我們兄妹們長大了,盲爺就會輕松一點,至少我們是不會討攪他了。可沒有想到的是,嫁了人的表姐這時候把她的孩子又塞到了盲爺?shù)膽牙。盲爺笑著對她說:“我抱大了你,抱大了你們兄弟姐妹,現(xiàn)在又要抱你們的孩子了。嘿嘿,這孩子跟你們小時候一樣調(diào)皮!泵斝χΦ煤荛_心。

  沒有我們在他身邊吵鬧的日子,盲爺說他的生活只能用度日如年來形容。盲爺說:“被你們吵習(xí)慣了,白天晚上都是一個人,覺得失去了很多!

  我離開家鄉(xiāng)要到外地求學(xué),盲爺說要送送我。他的這一提議立即遭到了外公外婆的反對:“你連咱家的院子都沒有離開過,別去了。”盲爺拉著我的手,我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溫暖而光滑的手像是捧著我至寶一樣慢慢地?fù)崦业哪橗,好像要把我的臉刻在他的腦海里一般。

  第一次放假回家,盲爺囑咐我母親讓我一回家就到我外公家看看他,他說他太想念我了。

  那是我和盲爺?shù)谝淮畏珠_那么久。而我那時見到盲爺時發(fā)現(xiàn)他的頭發(fā)開始變得花白了,胡須也是花白的。盲爺?shù)暮毝潭鴦倓牛洃浿忻斂偸怯盟卿撫槹愕亩添殹霸蔽覀兊哪樑c脖頸,我們總會用稚嫩的小手邊推著盲爺?shù)南掳瓦呂呛堑匦χ?/p>

  盲爺雖然眼睛看不見,但他的聽力卻非常驚人。我們兄妹在一起時,時常捏著自己的鼻子或者捂著嘴發(fā)著聲讓盲爺猜猜是哪一個。不管我們怎么“偽裝”,總是騙不了盲爺?shù)亩。盲爺說:“你們是我抱大的,你們發(fā)什么樣的聲音我都能分得清。”

  我們慢慢地長大,而盲爺卻漸漸變老。我時?吹矫斣趪(yán)寒的冬天穿著一件羊皮大襖,躬著身拐著他那根永不離于的拐杖,獨自摸索著到了牛圈——那個人畜合一房間。那時日子過得緊,外公在牛圈里給盲爺設(shè)了一蹲火炕。盲爺吃完飯?zhí)嫱馄畔戳隋佂耄约簾嘶鹂痪酮氉运チ。聽外公說,盲爺半夜還會起身給他房間里的牲口們加夜草呢。

  那天,盲爺睡在半夜感覺到火炕有點冷,下了炕給牲口添了夜草,推開房門到了燒火炕的地方,蹲下身子往火炕里加了點麥秸,順手摸到了火柴盒,輕輕抽開盒子,取出一只火柴,摸著火柴頭,捏著火柴要劃起來。然而,火柴并沒有劃著,盲爺失望地“唉”了一聲。誰也不會想去,那一聲卻是盲爺離開人世的最后的嘆息。

  外公天還沒有亮要去山下挑水,走到院子里才發(fā)現(xiàn)盲爺依舊蹲在火炕填柴的地方。外公叫了一聲盲爺?shù)拿,盲爺一動不動。外公跑到盲爺(shù)纳磉,發(fā)現(xiàn)盲爺早已咽了氣。

  又是一個清明,不知覺中懷念起我的盲爺來。盲爺給我了我們無限的疼愛,我們卻沒有機會報答他。家鄉(xiāng)的山花正艷,綠意裝扮著冰封了一個冬天的枝頭,盲爺靜靜地躺著,沒有人去吵鬧他。而此時,我的睛睛又開始變得模糊起來,耳邊依舊響著盲爺教給我的童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