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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事文章:誰還守著,那一樹秋風(fēng)
每一次給家里打電話,都會問母親,地里的玉米收完了嗎?那些黃燦燦的像夕陽一樣閃著幸福的光芒的玉米棒子,顆顆飽滿,粒粒甜美,堆在院子里,忙碌了一年的心才可以踏踏實實、安安穩(wěn)穩(wěn)的跳動,每每想起父親母親滿臉笑容的看著眼前的收獲,心中突然就冒出一股暖流,從左心房出發(fā),繞一大圈又回到右心房,那種感覺就像是我親手掰下了一個個笑意盎然的玉米棒子。其實,前些年,還沒有上大學(xué)之前,每到國慶節(jié)都會回家?guī)椭改戈衩,雖然有時也會因為累而對著父母耍小孩子脾氣,但親手殺死一顆玉米總還是能給我?guī)碓S多特別的快感。但今年,因為天氣的緣故,直到國慶節(jié)結(jié)束,地里的玉米依然沒有做好回家的準(zhǔn)備,而我和哥哥卻早已踏上了離家的路,即使心中有千萬個不舍,但又無可奈何,父母的希望是我們的未來充滿陽光,并不是替他們分擔(dān)那一份勞累。
后來,因為家鄉(xiāng)作協(xié)組織的一次改稿會,我終于得到了一次回家的機會,當(dāng)輔導(dǎo)員十萬個不愿意的將請假條撕下來,遞給我的那一刻,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以至于出門的時候,我?guī)缀醵际翘皇窍衿匠R粯狱c頭哈腰的向保安說清楚自己離開學(xué)校的緣由。其實,回到家的感覺真的是用言語難以表達(dá)出來的,當(dāng)我看見父親在車站門口彎著腰等我的時候,風(fēng)從他的黑白相間的頭發(fā)中肆意的穿過,他卻一動不動的望著車來的方向,眼淚瞬時占據(jù)了眼眶,不停地轉(zhuǎn)圈圈,但沒有流下來,我害怕父親也會流淚,盡管這些年來我只在他喝醉酒的時候看見過他的眼淚,和所有人的眼淚一樣透徹,卻又比所有人的眼淚多了幾分無奈與沉重。
接下來的路程,我便再也沒有像初到學(xué)校時那樣陌生,一路上風(fēng)從耳邊路過,從父親的肩膀上路過,從路兩旁的七扭八歪的沙棗樹林路過,雖然很冷,但很溫柔,這風(fēng)不像城里的風(fēng),被鋼筋水泥固定,被五顏六色的燈光束縛,這風(fēng)吹的實實在在,不拐彎不抹角,像極了同心這塊土地上每一位守著土地過日子的父老鄉(xiāng)親。風(fēng)一直吹到家門口,父親的摩托車一路上也沒有做任何的停留,兩旁的沙棗花早已凋謝、枯萎,在風(fēng)中搖曳的枯黃的樹葉包裹著酸酸甜甜的略帶著些苦澀味道的沙棗,這苦澀也是同心這片黃土地上所特有的味道,是每一個在這片土地上土生土長的人必將品嘗的味道,而此刻的我也算是從他鄉(xiāng)歸來的游子,一路上想象著搖擺的樹葉正是在為我鼓掌歡迎,心里的熱血瞬時沸騰,苦澀的味道一截一截的滲透到了骨子里,直到沙棗林看不見我的背影的那一刻,我滿腦子都是沙棗林瑟瑟發(fā)抖的模樣,我想,以后的日子里,路再遠(yuǎn),家才是唯一可以安放靈魂的地方。
回到家以后,一切和我想象的一樣,院子里堆滿了黃燦燦的玉米棒子,每一顆都笑得那么從容那么幸福,在這個離黃昏不足三個小時的日子里,在這個離冬天不到一個月的日子里,我看著炊煙斜著身子飄向遠(yuǎn)方,母親彎著腰炒菜,棗樹光禿禿的枝頭上幾顆枯瘦的紅棗左右搖擺,躺在院子里享受日光浴的玉米滿臉笑容,眼淚再一次溫暖了眼眶。
寫下這篇文字的時候,距離回家的日子已經(jīng)過去了十多天,此刻眼淚似乎是多余的,抬頭看著玻璃上黑色的夜加深了悲傷的顏色,然而,過了這一夜,冬天就到了,春天也將擇日出發(fā),沙棗花一定還會開,誰還守著,那一樹秋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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