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好心情姐姐的一封信
好姐姐,您好!
昨天我跟你透露了心事,你說老柳真逗,怎么想起來叫這么個名字,山東倔縣耿家莊人,你又不姓耿!是呀,柳村暮羊姓柳,姓柳的人生性耿。±狭环两o好姐姐細說說吧。
我雖生長在淝水邊,但我祖籍是山西運城的,確切說我是柳宗元的三十二代孫;有譜可查不蒙你。柳河東的耿是有名的你知道吧,不耿介的話,我的老祖先也不會被貶謫到永州那鬼不下蛋的地方看蠻人捕蛇了,F(xiàn)代人講DNA,那才叫科學,我身上有那耿介的遺傳基因,我的耿你理解了吧。我從小媽掐我不跑爺打我不跪就不跟你說了,說七四年吧,上世紀的。那是林禿頭折戟沉沙的第二年,全國大搞批林批孔運動,那批得新鮮批得叫興奮;我們那時根本不知道是影射周公周恩來的啊。林彪面相陰人們批得痛快,批孔老二時出事了;我了解了孔丘何許人也,便犯了糊涂,在一次大隊宣傳隊小組會上,我說至圣先師文宣王這了不起的稱號,我們怎么能批得了,我說了真話,成了破壞運動的反革命。派出所來人審我,沈所長(確切記得是姓沈,這人是個公鴨嗓子),沈說看你這賊樣就像個反革命。
我長的什么樣,長得確實污染人眼睛,下面生個羅圈腿,額前一副瞇縫眼,你們好心情網(wǎng)站搞客服的茍延殘喘女士說她丑陋,怎和我比,我就是夸西莫多那樣兒。坏彩堑,我心腸好,一根腸子通到——不說難聽的,耿就是了。這下好了,我耿到監(jiān)獄里去了,我被關(guān)了三年零四個月。耿人大多都是好人,好人會有好報,是吧?我在獄中讓老父親把批林批孔材料,收集了一大堆送進來,一一都看了,老受益了;論語《荷蓧丈人》就是那時背會的,還背下了《毛主席給江情的一封信》,至今還記得世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陽春白雪和者蓋寡,皎皎者易污……,我讀出好來了,后來又讓老父親把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文集詩詞都帶進來,獄中真是如饑如渴的學習,獄中有個老大爺都以為我得精神病了。
好姐姐,老柳運道不錯,出獄就遇到鄧公恢復高考,獄中的生活成全了我,一下就考到毛主曾經(jīng)暢游長江的地方,進了名牌大學的中文系。在學校我人緣不錯,但和我這夸西莫多出入同行的人不多,那四年我多是一個人窩在一個偏僻地方看西方小說,還有就是單獨到江堤看百舸爭流,尤喜看大輪逆流西上,看夕陽西下江濤東流,一艘艘輪船緩緩隱沒在煙波浩渺的西天,那叫詩的境界,沉郁的詩,至今想來還有一種醉意。
我信理論是灰色的這一名言,不喜歡文藝理論,好姐,畢業(yè)時寫論文拿學士學位可要我好看了。我寫不出論文,但指導我寫論文的導師是研究《水滸傳》的專家,我想水滸我用心看過呀,就去跟導師要求寫一篇關(guān)于水滸的'小說,那時候大學管理不像現(xiàn)在,靈活性大,導師竟答應了,于是我寫了一篇《冰糖葫蘆》的小說,寫林教頭風雪山神廟的場景,寫豹子頭的心理,雖寫的搞笑,但卻能揭示《水滸傳》里“逼上梁山”的主題。我的“論文”算通過了,當時“夸西莫多”竟做了個鬼臉答謝導師,不知可嚇壞了先生。不過那篇小說寫的好玩,哪天傳給好姐姐看看,可能會使你噴飯,陸虞候富安成了一串冰糖葫蘆!
好姐姐你看我是個不學無術(shù)的人吧,可那時我們的分配好,我竟然被分配到省會的政府機關(guān)工作。我的單位叫省“五四三辦公室”(五講四美三熱愛辦公室),后來叫“文明委”。可能因為我的外部形象問題,我的工作不要下基層,就坐在辦公室里看文件擬文件,給領(lǐng)導寫報告稿,還有的就是眾所周知的,三個一(一支煙一杯茶一張報),對于我還有一個就是看小說。
一天,我看到一篇山西洪洞大槐樹的小說,這是一篇尋根問祖的小說,引起我突發(fā)尋柳的思想。好姐你不相信不行,還真給我找到了,我們淝水邊柳氏的根脈就是山西的。山西運城縣柳宗元的后代,在明末動亂時遷徙至淝水西鄉(xiāng)大潛山下,到我這一代已是柳柳州三十二代孫了。接著我興趣來了,下老大功夫研究我的祖先柳宗元,研究他被貶謫的原因,在柳州在永州孤高性格峻峭詩文卓著政績,以及先祖臨終的遺訓。
我祖柳河東遺訓是,柳氏后人可以耕讀經(jīng)商但不許從政,富裕了不宣門戶但要接濟饑民。所以自宋以后柳氏后代經(jīng)商成功者居多。我想,我是河東先生的后人,我應該要遵從祖訓,竟毅然辭職下海了。好心情大姐,難道真是受祖上蔭庇,三十年后我也算是個成功人士,真叫創(chuàng)造財產(chǎn)千千萬,F(xiàn)在我兒女已成家立業(yè),分別在京在滬工作的好。去年我就作了計劃,今年六十歲裸捐,給國家打造航母保南沙海天;如今我該做的都做了,可以輕松度晚年了。好姐你想,老柳發(fā)謝牙落,老腿更羅圈不堪,我還追求什么呢,我面對祖先無愧怍(就剩沒有“獨釣寒江雪”),為國家也算盡忠了,只是前想后思就是覺得真有點對不住自己。好姐姐你想呀,我老柳當年看那么多小說能沒有創(chuàng)作一番的想法嗎?可現(xiàn)在我的筆已荒疏三十年了,重拾起來真有點勉為其難,昨天我寫日記給你看,說我要多積分取得建家族的資格,這樣來給自己鼓勁,滿足自己一些心愿,讓姐姐笑話了。
好姐姐,真不怕你笑話,我祖能“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作為姓柳的后代,怎么就不能建立“山東倔縣耿家莊人”的領(lǐng)地,姐姐,跟你說老柳我建定了,不僅要建而且還不建姐姐的臺,就是那魔域烽火那樣的領(lǐng)地,老柳要建——菜園,苗圃,河灘,森林,城堡,迷宮,星空——好心情大姐姐,誰要想走進耿家莊人的菜園,必須要給菜園澆水除草,然后才能進入苗圃,在苗圃要會捉蟲整枝,進入河灘要凈水養(yǎng)魚,進入森林長臂猿丹頂鶴要能接納你才行,進入城堡了,卡夫卡的密碼你能解得了嗎,迷宮有圖,那是博爾赫斯的迷宮,(姐姐你走得進出得了嗎),最后第七個境界是星空,那是卡爾維諾的星空,星空里有樹上的男爵,有分成兩半的子爵,有不存在的騎士,都很好玩的——
總之,老柳想我們“山東倔縣耿家莊人”,把昆蟲走獸一草一木河流星空當做他自己,姓耿的家族里每一個人的心靈和宇宙一樣博大,他們在那里匯成善的海洋,那里的人們活得真實快樂有趣,人人在那里做著美麗的綠色的夢;姐姐,我的余生就打算在那里度過,現(xiàn)在我只想一天天多積一點分,早日建成我們的“莊”!
好心情大姐姐,講多了有煩您了?祝姐姐文站興旺!
柳村暮羊
龍年五九尾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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