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野果香的優(yōu)美散文
周五正上班,接到老弟打來的電話。
“俺哥,回老家吧?我在路上,一會兒就到蘇州了。要去的話,收拾一下,跟領(lǐng)導請個假。我先去甪直接安順哥。一會兒走你那兒,再捎上你!”
此時是上午11:00多些,我剛給財務(wù)開完月度往來清理會議。心里還是有些小激動,“那就回吧!”
撂下電話,我趕緊將門店日報表數(shù)據(jù)整理好。
恰巧老總?cè)o錫出差,也不用費心打招呼了。走吧,順風車。
其實,老家離江南的這里,也有450公里的路程。待等到他們倆,已經(jīng)是下午13:30的光景。
車子飛奔在G2高速上。許久不在一起的仨人,一路上開始侃起久違的大山來。話題自然就說到了小時候,在不知不覺里,天色漸晚。車子也在血紅的夕陽快要落山時,駛?cè)肓思亦l(xiāng)的小路。初春的麥苗青綠,靜靜地躺在故鄉(xiāng)依然寒涼的懷抱,隨著夜晚,緩緩沉進魆黑的時空隧道。
望著這晚涼的景色,呼吸著久違的故園泥土的芬芳氣息,我的思緒飛回到了兒時。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蘇北的家鄉(xiāng)和中國絕大多數(shù)鄉(xiāng)村一樣,一窮二白。舉目是低矮的茅舍、土墻,遠處是一馬平川的田野。春天泛著綠波,夏天騰著熱浪,秋天散著谷香,冬天舞著寒涼。四季分明是這片土地的烙印,墨山肥水是這方田園的脊梁。
我的小伙伴眾多。單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就八個,姐妹六個,更不必說房前屋后其他的了。記憶里,童年都是快樂的瞬間。雖然那時候沒有什么好吃好喝好穿的。精神上的無拘無束,鄉(xiāng)野間的廣闊無限,白天里的自由自在,現(xiàn)在的孩子們,怕是無法體會得到了。
草房邊就是一年四季或青或綠或黃的莊稼地。莊稼地四周,是日夜不息清清流淌的溪水。溪水里,游著很多大大小小的魚兒。水藻底下,藏著那些害羞的,更大的鯉魚、鯽魚、黑魚和鳙魚們。家西從后河引來的河水,在大集體時代修繕的大堰里奔騰歡唱。那些分支的灌溉埂渠,便跟著滿滿當當?shù)睾茸懔怂∨苤ハ蛩拿姘朔降奶镩g地頭。于是,我們和操勞的大人們一道,能聽見禾苗的喜悅、大地的吮吸聲。
那個時代,農(nóng)村水利灌溉系統(tǒng)是相當健全的。農(nóng)業(yè)更是這個新興的社會主義國家賴以生存的根本,老百姓一切的生活來源。聽著大地的啜飲,農(nóng)民的父輩們想來也是無比地欣喜罷。
麥收過后,父母開始搶種夏季作物。這個時候,農(nóng)田里的玉米、大豆、紅薯、花生、棉花等相繼生根發(fā)芽壯大,整個鄉(xiāng)村開始熱起來。那田地里跟著莊稼一起生長的野草野菜野果秧,也開始茂盛起來。蟬鳴起來了,蜻蜓開始覓食蚊蟲了,星星灑滿了夜空。我們這些半大的孩子,也和父母一道,扛起了鋤頭,早晚涼快的時候,下田除草。
鋤頭很沉,我們這些半大孩子,跟在父母身后,學著大人的模樣,可就是鋤不動地。不大一會兒功夫,就被大人們遠遠甩在了后頭。
大抵祖祖輩輩的農(nóng)家人,就是這么一輩輩傳承下來的吧;顩]干多少,那些野草野菜倒認識了不少。許許多多關(guān)于各種野草野菜的諺語俗語俚語便如數(shù)家珍了。
就在干活的空隙里,孩子的我們總閑不住。喜歡四處尋覓野菜和野果秧,做好記號,然后就時不時地去看看。
兒時的物質(zhì)生活是貧乏的,但又是最最豐富的。來自大地母親懷抱里的各色食物數(shù)不勝數(shù)。今天就說說我兒時記憶里,來自田間地頭,房前屋后的野果兒們。
蘿摩結(jié)的果子,是攀爬在樹枝蘆葦叢里很常見的.美味。我們老家都俗稱荷飄飄。它未完全成熟前,包裹著的絮狀白色果心是甘甜且細膩的。房后三角汪旁,家東自留地邊南北向的蘆葦蕩,家西大堰高高的圍堰兩邊,以及尋常四圍的溪溝邊,隨處可尋。記得有一年夏天去到宿遷吳圩舅舅家,五舅家的表弟和二弟爭搶樹上的蘿摩,匆忙中摔下樹來。好在沒出什么大的意外,僅僅摔破了點兒皮肉罷了。因為經(jīng)常四處在蘆葦蕩里找尋蘿摩,喜歡在蘆葦上作窩孵蛋的大葦鶯,便十分恐懼我們的到來。這種我們俗稱蘆扎的鳥兒,嘎嘎嘰,嘎嘎嘰地鳴叫著,保護它們哺育在窩里的鳥蛋或者幼兒。我們大都好奇地看看窩兒,便善意地走開了。
三角汪東邊,那時候住著一位五保戶孤寡老太太。我們都私下里稱呼她老貓(mao輕聲),見面喊老太,比爺爺輩更高。她慈眉善目,常常一個人坐在門前。喜歡小動物,小貓小狗,都被她稱為“乖乖”。見到我們這些孩子,也是熱情招呼,近身了摸摸腦袋,遠了就用慈祥的眼神緊隨。偶爾會拿出她小心翼翼保存的點心,要我們吃。我們便笑著跑開去。她院子墻角有兩棵桑葚樹,一棵有碗口粗細,另一棵大概是后蘗生出來的,瘦小如搟面杖。只是一樣的都在掛果的季節(jié),結(jié)滿了密密麻麻的桑葚。我們是天天看著桑葚由小變大,由青泛紅,漸漸大紅紫紅,最后變得黑紅黑紅的。熟透的桑葚鮮美甘甜,漿汁醇厚濃郁,嚼在嘴里芳香四溢,牙齒紫黑。就連摘采的手指也被汁液染黑,淡淡生香,幾日不能洗除。小伙伴們?nèi)宄扇,踅摸著爬上大樹的枝干,兜起破舊的褂兒,常常吃著兜著,滿載而歸。
我家屋東是片芝麻地,地邊生了兩棵楮桃樹。青綠的芝麻節(jié)節(jié)升高的當兒,楮桃也次第長果,紛紛先后綻開紅紅的漿果。楮桃樹有些高大,枝葉長滿絨絨的細毛,不太好攀援。加之這些漿果特別紅艷香甜,色澤誘人,引得眾多鳥兒爭相啄食。又因為綻果期短,顯得煞是珍貴。那些鳥兒有翅膀,可以去到任何地方,又不分辰光,果兒一綻開,它們自然就先捷足了。留給小伙伴們的,能伸手掰枝夠得到的,自是極少的了。這楮桃的味道,果然也是沁人心脾,入口不忘,唇齒留香。細長的條條果肉里,還有小小脆脆的種子,嚼起來別是一番風味。
龍葵,大概滿世界都長著。大多地兒俗名叫天星星或黑星星,我們叫天泡子。那時候,真的是隨處就能見著。每到夏天,黑色的珠子五個八個甚至十多個一簇,躲在綠綠的草葉間,猶如黑色的星星掛滿綠色的天空。熟透的,味道甜甜;半熟的,帶著酸澀。它們和快樂一道,滿裝了我們的童年。黃姑娘,喜歡長在陽光充足的地方,花生地、大豆地、紅薯溝,都是它們喜愛的場所。鋤地的時候,孩子們會特意留下一些,讓其自由生長。熟透了的黃姑娘,會自己脫落掉地,口味更加醇正甜酸,賽過世間所有的瓜果。
而最值得大書特書的,便是長在我家花生地、玉米地里的野瓜了。
鋤花生地的時候,姐姐偶然發(fā)現(xiàn)有兩株小瓜的秧苗。小弟和二弟聽見了,大喊著圍攏來。我也湊了過去。父親母親鋤在我們前頭較遠的地方。他們停下鋤頭,直起腰來,用脖子上的毛巾抹拭了一把汗,沖著我們微笑。猶如發(fā)現(xiàn)了寶藏般,我們小心翼翼地給兩棵瓜秧葳了葳土。又跑到溪溝邊,撿了破碗,舀來水澆足,做上記號。鋤完了地,我們又再好好地端詳了一番,這才戀戀不舍地回家去。
從此,心中便多了份牽掛。放學后,每每都要繞個彎,多走一段路,跑去看望它們。就這樣,它們在我和弟弟們的精心呵護下,慢慢長大,開花。結(jié)出了第一粒果子。果子漸漸長大,有了好看的紋理,渾身絨毛,碧綠可愛。接著第二個,第三個,次第從果子長成了瓜;ㄉ跐u漸長高,生果根,開小花。天氣更加的熱,夏天更加的綠。第一顆野瓜慢慢有了黃意,絨毛褪去,似乎已散發(fā)著誘人的清香。我是欣喜的,姐姐也幾次三番地探視著。在看護它們成長的日子里,我們打豬草,鉆玉米地,又意外地尋見幾株結(jié)了瓜的秧苗,還有一株西瓜呢。雖然西瓜只開了花,沒有一個瓜果。
終于,在花生們開始孕育漿果,夏日傍晚漸有涼意的8月末,那只野生的小瓜熟透了。它大概有搪瓷茶缸那么大,通體透著濃濃純純的果香。我摘下它,用褂子小心包裹好。小弟將它抱在懷里,一路上認真謹慎地躲著石頭,回到了家。父母和姐姐還沒有回來。小弟將瓜放在家里那張有著年頭的木桌中間,下面墊著布。他就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地看著。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光亮慢慢暗下來的當口,父母親和姐姐一起從稻田地回來了。小弟趕忙跑去召集叔伯家的小伙伴們。姐姐洗好了瓜,拿出菜刀來,小心地將瓜分成了八瓣,又從中間攔腰切斷。小弟抱著一片瓜送給了爺爺,姐姐拿起了兩片送到了父母面前。剩下的,在場的小伙伴們?nèi)巳擞蟹,分享了這收獲的喜悅和蜜甜。院子里彌漫著甜甜清清又香香的芬芳味道。
那一年,從花生和玉米地里,我們一共吃到了十幾個野瓜。那份甜透心扉的記憶至今仍然歷歷在目,歷久彌香。
到家了,車子停下來,我的思緒重新拉回到現(xiàn)實里來。面前的工地上,亮著幾盞昏黃的電燈。今年開春,我們在老宅上,五家一起,已經(jīng)開始了每家三層小樓的聯(lián)排建造。
故鄉(xiāng)有山有水,至今依然山清水秀,叫我越發(fā)地留戀;蛟S,將來的某一天,我會收拾起行囊,義無反顧地歸故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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