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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記著帶零錢散文
那是1978年夏天發(fā)生的一件小事。
連續(xù)熬了幾個通宵,到星期天半晌我才起床。眼睛紅腫,越揉越痛,看東西模模糊糊的。愛人心疼,催我快去眼科醫(yī)院檢查,還順手塞到我兜里一張“大團(tuán)結(jié)”。她知道我身上沒有一分錢,每月36塊錢的工資全部上交她了。其實(shí),那樣最省心,花錢的家務(wù)事兒哪個男人愿意管呢,麻煩死了!
十塊錢可是個大數(shù)。當(dāng)時是最大的面值啦!摸摸兜里的錢,感覺就是不一樣,好像氣兒粗了,腰直了,蹬起自行車來也“吱兒、吱兒”的輕快,好像刮著小順風(fēng)兒。
眼科醫(yī)院存車處是緊挨著圍墻搭起的石棉瓦棚,窄而長,里面的自行車像豬排骨似的一直排到盡頭。門口倆老太太守著門,給我掛了個竹牌牌,我纏在手腕就上了門診。
門診的值班醫(yī)生是熟人,把我拉到里屋照了照:“嘛事兒沒有,回家熱敷一下,睡一覺就好!”
前后不到十分鐘,我又回到了存車處。
門口的'老太太像兩尊門神,把守著門口,瞪著眼,喘著粗氣,正在訓(xùn)人呢!我推著車子在后面摁鈴鐺。
“那么大個男子漢,身上連2分錢都沒有,誰信呀!賴賬去百貨公司呀!俺一天到晚風(fēng)刮日曬的容易嗎?”老太太氣的直想哭。
那男子四十來歲,一身正裝,戴一副金絲眼鏡,標(biāo)準(zhǔn)的干部模樣。他顯得很委屈,哀求道:“你看,我真的沒零錢,都是十塊的!彼吕咸恍,手忙腳亂的把衣兜都翻露出來。手里舉著一張“大團(tuán)結(jié)”:“您就找吧!”
“找?難為人呀?俺倆兩天也掙不了那一張!”
我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天。∥铱烧恨k呀?”我手里攥著那張“大團(tuán)結(jié)”直哆嗦。我也沒零錢呀!我推著車子悄悄往后退。
“撞墻了,還退!”后面鈴聲急響。是個中年婦女,車梁上坐著個四五歲的小女孩。
我把車子靠了邊兒。擦了擦額頭的汗,把那張“大團(tuán)結(jié)”也弄濕了!皩Σ黄穑覜]事兒,你先走。”
她盯著我手里的“大團(tuán)結(jié)”使勁兒的看,從我身后擠了過去。我不敢前進(jìn),也不能后退。也不知道是急的,還是熱的,汗水順著脖子往下淌。從車座下掏出擦車布,慢慢的擦著我的破車子……
“孩子把錢都交了,你還不走,磨蹭個啥?”老太太走進(jìn)來,摘了我的車牌,趕我走呢。
我恍然大悟。逃似的騎上車子追趕過去。
是她為我解了圍,我想說句感謝話。追到十字路口看見了她,她也看見了我。紅燈亮了。我急忙停下了。小女孩揮著手喊:“叔叔,俺媽說出門記著帶零錢!拜拜!”她的車拐了彎右轉(zhuǎn)了。我感動的直揮手,她回頭看著我那傻樣兒,抿著嘴還在偷笑呢!
從那時起,出門我就提醒自己:出門記著帶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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