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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的詠老詩分析

時間:2020-08-30 12:18:46 白居易 我要投稿

白居易的詠老詩分析

  享譽詩壇的偉大現(xiàn)實主義詩人白居易,不僅以其抨擊時弊,譏刺丑惡的諷喻詩為人稱道,其詠懷詩緣事而發(fā),直抒胸臆,干預(yù)現(xiàn)實也很優(yōu)秀。

白居易的詠老詩分析

  一

  人生在世,生老病死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規(guī)律。那么,生活于唐代的白居易是如何看待衰老和死生的呢?我們從他的詠老詩中不難獲得答案。他在《耳順吟寄敦詩夢得》中吟道:“三十四十五欲牽,七十八十百病纏。五十六十卻不惡,恬然清凈心安然。已過愛貪聲利后,猶在病羸昏耄前。未無筋力尋山水,尚有心情聽管弦。閑開新酒嘗數(shù)盞,醉憶舊詩吟一篇。敦詩夢得且相勸,不用嫌他耳順年。”這是詩人年滿花甲即耳順之年向詩友劉禹錫所寄的詩歌,詩人對歲月流逝而已屆垂暮的自己保持了極為自然和樂觀的心態(tài),以“恬淡清凈心安然”來寄贈詩友,相互勸勉。他在《逸老》詩中云:“白日下骎骎,青天高浩浩。人生在其中,適時即為好。勞我以少壯,息我以衰老。順之多吉壽,違之或兇夭。我初五十八,息老雖非早。一閑十三年,所得亦不少。……皤年七十翁,亦足稱壽考。筋骸本非實,一束芭蕉草。眷屬偶相依,一夕同棲鳥。去何有顧戀,住亦無憂惱。生死尚復(fù)然,其余安足道。是故臨老心,冥然合玄造。”

  顯然,詩人領(lǐng)悟了人的一生,有生必有老,有老必有死的自然現(xiàn)象,能夠坦然面對衰老與死亡,恬然順應(yīng)之。詩人還在詩題下引莊子“勞我以生,逸我以老,息我以死”為之注腳,以示其志。其實,早在詩人未滿七十之前,多次吟及衰老與歸去之事:“我年五十七,榮名得幾許?甲乙三道科,蘇杭兩州主。才能本淺薄,心力虛勞苦。可能隨眾人,終老于塵土。”(《和我年三首》)詩人認(rèn)為,只要人的一生在老年到來之前有所奮斗與建樹,實現(xiàn)自身價值,終老于塵土,這樣的人生就是有意義的!秾啤吩妭鬟_(dá)了白居易對人生的理性思索:“人生一百歲,通計三萬日。何況百歲人,人間百無一。賢愚共零落,貴賤同埋沒。東岱前后魂,北邙新舊骨。復(fù)聞藥誤者,為愛延年術(shù)。又有憂死者,為貪政事筆。藥誤不得老,憂死非因疾。誰言人最靈,知得不知失。何如會親友,飲此杯中物。能沃煩慮消,能陶真性出。所以劉阮輩,終年醉兀兀。”

  詩人指出,人生有限的歲月中,衰老與死亡不必為之憂傷,那些為求長生不老迷于藥石和嘆老憂死者都是愚昧無知的,不值得取法。不過,詩人耽于酣飲取樂的行為也是不可取的。對于年老體弱,落發(fā)眼昏,詩人詠道:“朝亦嗟落發(fā),暮亦嗟落發(fā)。落發(fā)誠可嗟,盡來亦不惡。既不勞洗沐,又不煩梳掠。最宜濕暑天,頭輕無髻縛。”落發(fā)禿頭,本是令人煩惱悒郁之事,達(dá)觀的詩人,反從頭發(fā)稀疏中自嘲自解,生出落發(fā)的妙想,展示了詩人坦然步入老境的樂天心態(tài)。至于《慵不能》則云:

  架上非無書,眼慵不能看。

  匣中亦有琴,手慵不能彈。

  腰慵不能帶,頭慵不能冠。

  午后恣情寢,午時隨時餐。

  一餐終日飽,一寢至夜安。

  饑寒亦閑事,況乃不饑寒。

  是詩從衣食住行等方面暴露了其老邁苦況。這令人想到莎士比亞所說老年是人生落幕的前奏,味覺難品佳肴,眼昏難觀美景,齒發(fā)脫落,行動遲緩。然而,他在《香山居士寫真詩》中,似乎又對自己老邁境況表現(xiàn)出另一精神側(cè)面:“昔作少學(xué)士,圖形入集賢。今為老居士,寫貌寄香山。鶴毳變玄發(fā),雞膚換朱顏。前形與后貌,相去三十年。勿嘆韶華子,俄成皤叟仙。請看東海水,亦變作桑田。”詩人對自己從韶華變白發(fā)的人生經(jīng)歷不勝感慨之余,又生出幾許幸運。這種情致在《達(dá)哉樂天行》中展現(xiàn)得更為充分:“達(dá)哉達(dá)哉白樂天,分司東都三十年。七旬才滿冠已掛,半祿未及車先懸;虬橛慰托写簶罚螂S山僧夜坐禪。二年忘卻問家事,門庭多草廚少煙。庖童朝告鹽米盡,侍婢暮訴衣裳穿。妻孥不悅甥侄悶,而我醉臥方陶然。起來與爾畫生計,薄產(chǎn)處置有后先。先賣南坊十畝園,次賣東都五頃田。然后兼賣所居宅,仿佛獲緡二三千。半與爾充衣食費,半與吾供酒肉錢。吾今年已七十一,眼昏須白頭風(fēng)眩。但恐此錢用不盡,即先朝露歸夜泉。未歸且住亦不惡,饑餐渴飲安穩(wěn)眠。死生無可無不可,達(dá)哉達(dá)哉白樂天。”

  唐代官員七十致仕,領(lǐng)取半俸。白居易于武宗會昌二年(842年)以刑部尚書致仕,俸祿減半也盡可寬裕優(yōu)哉度日。詩人以調(diào)侃幽默方式抒發(fā)其退休后的放達(dá)情懷與閑適生活。半俸的晚景誠如《安穩(wěn)眠》所吟:“家雖曰漸貧,猶未苦饑凍。身雖日漸老,幸無急病痛。眼逢鬧處合,心向閑時用。既得安穩(wěn)眠,亦無顛倒夢。”雖然家境不如先前,身體尚健,日子悠閑,也是老年樂事!秾崎e吟贈同老者》:“人生七十稀,我年幸過之。遠(yuǎn)行將盡路,春夢欲覺時。家事口不問,世名心不思。老既不足嘆,病亦不能治……百事盡除去,尚余酒與詩。興來吟一篇,吟罷酒一卮。不獨適情性,兼用扶衰羸。云液灑六腑,陽和生四肢。于中我自樂,此外吾不知。寄問同老者,舍此將安歸。莫學(xué)蓬心叟,胸中殘是非。”達(dá)觀歡樂,擺脫名利是非羈絆,頤養(yǎng)天年,鐘情于詩酒的養(yǎng)老方式是值得肯定的。

  年老力衰,淡出仕途之后,先前知交零落,海內(nèi)故交音信斷絕,此時良好的心態(tài)和健康的.身體,選擇適合老年人的生活方式顯得尤為重要,如白居易在《讀道德經(jīng)》中所云:“玄元皇帝著遺文,烏角先生仰后塵。金玉滿堂非己物,子孫委蛻是他人。世間盡不管吾事,天下無親于我身。只有一身宜愛護(hù),少教冰炭逼心神。”從老子哲學(xué)中尋求超然物外,擺脫世俗糾葛的思想以寬慰自己,使心靈得以凈化,以求得心理平衡。而《予與山南王仆射起、淮南李仆射紳,歷事五朝逾三紀(jì),海內(nèi)年輩,今唯三人,榮路雖殊,交情不替,聊題長句寄舉之公垂二相公》:“故交海內(nèi)只三人,二坐巖廊一臥云。老愛詩書還似我,榮兼將相不如君。百年膠漆初心在,萬里煙霞中路分。阿閣鸞鳳野田鶴,何人信道舊同群。”王起、李紳與白居易同朝為官歷三紀(jì)(一紀(jì)十二年)之久,當(dāng)年同僚也只有二人尚存,聯(lián)想當(dāng)日詩友、同年、故舊紛紛物故,能無感觸么?他在《感舊》詩序云:“故李侍郎杓直,長慶元年春薨,元相公微之,太和六年秋薨,崔侍郎晦叔,太和七年夏薨,劉尚書夢得,會昌二年秋薨。四君子予之執(zhí)友也。二十年間,凋零共盡,唯予至今獨存,因詠悲懷,題為感舊。”詩云:“晦叔墳荒草已陳,夢得墓?jié)裢联q新。微之捐館將一紀(jì),杓直歸丘二十春。城中雖有故第宅,庭蕪園廢生荊榛。篋中亦有舊書札,紙穿字蠹成灰塵……”   老友故舊逝去,不免對尚存之朋友更為看重,因有七老歡會之吟:“七人五百八十四,拖紫紆朱垂白須。手里無金莫嗟嘆,尊中有酒且歡娛。吟詩兩句神還王,酒飲三杯氣尚粗。嵬峨狂歌教婢拍,婆娑醉舞遣孫扶。天年高過二疏傅,人數(shù)多于四皓圖。除卻三山五天竺,人間此會更應(yīng)無。”詩人列出前懷州司馬胡杲(89歲),衛(wèi)尉卿吉皎(86歲),前龍武軍長史鄭據(jù)(84歲),前磁州刺史劉真(82歲),前侍御史盧真(72歲),前永州刺史張渾(74歲),白居易(74歲)。七老人的歡聚真可謂老年歡娛圖。

  他的《九老圖詩》:“雪作須眉云作衣,遼東華表鶴雙歸。當(dāng)時一鶴猶希有,何況今逢兩令威。”這是在七老圖的基礎(chǔ)上,加入了洛中遺老李元爽(136歲),僧如滿(95歲)?梢姲拙右桌夏晟畈⒉患拍,也不孤獨。老年人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也有老年朋友為伴。當(dāng)然,老年生活的波瀾,也會引發(fā)人生悲慨。白居易《悲歌》云:“白頭新洗鏡新磨,老逼身來不奈何。耳里頻聞故人死,眼前唯覺少年多……獨有衰顏留不得,醉來無計但悲歌。”老邁的心理承受能力,任你如何堅強(qiáng)超脫,耳里頻聞故人死的沖擊,不免欷歔!當(dāng)然,詩人在《會昌二年春題池西小樓》仍然這樣吟道:

  花邊春色水邊樓,一坐經(jīng)今四十秋。

  望月橋傾三遍換,采蓮船破五回修。

  園林一半成喬木,鄰里三分作白頭。

  蘇李冥蒙隨燭滅,陳樊漂泊逐萍流。

  雖貧眼下無妨樂,縱病心中不與愁。

  自笑靈光巋然在,春來游得且須游。

  會昌二年(842年),年滿七十的詩人,經(jīng)歷人世滄桑仍然靈光尚存,先前的友人蘇庶子弘、李中丞道樞,以及陳、樊二歌妓,據(jù)白居易在詩中自注:“十余年皆樓中歌酒中伴,或歿或散,獨予在焉。”自然值得珍惜,沒有必要辜負(fù)來日無多的歲月,“春來得游且須游”,展示了晚年白居易的健康心態(tài)和不畏老邁的積極精神,值得老年朋友取法。

  二

  白居易的老年生活是如何安排和度過的呢?我們在他的詠老詩中不難發(fā)現(xiàn)其較為豐富的內(nèi)涵和適合詩人自己興趣、愛好和自身條件的選擇。

  首先是雖老不悲,積極登山健身:“秋景引閑步,山游不知疲。杖藜舍輿馬,十里與僧期。昔嘗憂六十,四體不支持。今來已及此,猶未苦衰羸。心興遇境發(fā),身力因行知,尋云到起處,愛泉聽滴時。南村韋處士,西寺閑禪師。山頭與澗底,聞健且相隨。”(《秋游平泉贈韋處士閑禪師》)詩人年逾六十,步入老年行列,且喜體魄尚健,心情亦佳,雖老邁而未減登山尋幽,聚晤韋處士的興致。尋云看山,幽澗聽泉,此樂何極!與處士清談,聽禪師說法, 如此安排,自然與老年人心情契合。

  老年有老年的度日方式,不必強(qiáng)求于自己精力體魄不相符的選擇:“豈是交親向我疏,老懶自愛閉門居。近來漸喜知聞新,免惱嵇康索報書。”(《老慵》)然而歡樂與笑容不可少:“少年信美何曾久,春日雖遲不再逢。歡笑勝愁歌勝哭,請君莫道等頭空。”(《勸行樂》)悠閑是自我放松的最佳狀態(tài):“虛窗兩叢竹,靜室一爐香。門外紅塵合,城中白日忙。無煩尋道士,不要學(xué)仙方。自有延年術(shù),心閑歲月長。”(《北窗閑坐》)心閑是對紛擾人世的自我放逐。北窗閑坐,大有陶淵明閑坐于北窗之下,酣飲賦詩,以樂其志,“無懷氏之民歟?葛天氏之民歟”(《五柳先生傳》)的氣概。此是何等享受!

  詩人以老自嘲:“面黑頭雪白,自嫌還自憐……任從人棄擲,自與我周旋。鐵馬因疲退,鉛刀以鈍全。行開第八秩,可謂盡天年。”(《喜老自嘲》)白居易自注:“時俗謂七十以上為開第八秩。”七十老翁,孤獨難免,詩人內(nèi)心世界并不寂寞,飲酒賦詩,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和著述不輟的晚年:“壽及七十五,俸沾五十千。夫妻偕老日,甥侄聚居年。粥美嘗新米,袍溫?fù)Q故綿。家居雖濩落,眷屬幸團(tuán)圓……書聽孫子讀,湯看侍兒煎。走筆還詩債,抽衣當(dāng)藥錢。支分閑事了,爬背向陽眠。”(《自詠老身示諸家屬》)好一幅生動諧趣的老少怡樂圖!如此的晚景,夫妻偕老,兒孫滿堂,衣食無憂,走筆吟詩,曝陽而眠,令人嘆羨。

  知足常樂是老年必須恪守的信條,白居易深諳此道:“世欺不識字,我忝攻文筆。世欺不得官,我忝居班秩。人老多病苦,我今幸無疾。人老多憂累,我今婚嫁畢。心安不移轉(zhuǎn),身泰無牽率。所以十年來,形神閑且逸。況當(dāng)垂老歲,所要無多物。一裘暖過冬,一飯飽終日。勿言舍宅小,不過寢一室。何用鞍馬多,不能寄兩匹。如我優(yōu)幸身,人中十有七。如我知足心,人中百無一……”(《狂言示諸侄》)其中“形神閑且逸”最為重要。

  人生貴在知足,切不可貪得無厭。對于老年人,尤為要緊,不可攀比;因攀比而喪失心理平衡,乃自取其辱。當(dāng)然白居易是那個時代的成功人士,但也是其奮斗的結(jié)果。年老的朋友只要衣食無憂,身體健康,就應(yīng)以樂觀滿足的心態(tài),安享晚年。

  歡娛度晚年是白居易的個性化選擇:“今朝三月盡,寂寞春事畢。黃鳥漸無聲,朱櫻新結(jié)實。臨風(fēng)獨長嘆,此嘆意非一。半百過九年,艷陽殘一日。隨年減歡笑,逐日添衰疾。且遣花下歌,送此杯中物。”(《三月三十日作》)年事已高,來日有限,歡笑日減,衰疾襲來……面對老境,樂觀心態(tài)最為重要,花下放歌,飲酒賦詩,以歡娛的方式為衰暮年華注入活力:“百事盡除去,尚余酒與詩。興來吟一篇,吟罷酒一卮。不獨適情性,兼用扶衰羸……”(《對酒閑吟》)老年人適量少飲,健身活血,吟詩寄興,這樣才不致寂寞苦悶,“或伴游客春行樂”,去旅游觀光,飽覽秀麗山川;“或隨山僧夜坐禪”,于深山古寺追隨僧人參禪入定,求得心靈的平復(fù)。如白居易在《負(fù)春》所吟:“病來道士教調(diào)氣,老去山僧勸坐禪。”調(diào)氣適合老年人病情的平穩(wěn)與治療,而坐禪則是衰邁之身齋心凈化所必須,健康活著就是幸福!栋装l(fā)》勾勒了樂天老翁的行樂自畫像:

  白發(fā)生來三十年,而今須發(fā)盡皤然。

  歌吟終日如狂叟,衰疾多時似瘦仙。

  八戒夜持香火印,三光朝念蕊珠篇。

  其余便被春收拾,不作閑游即醉眠。   白發(fā)上頭三十余年,歌吟終日卻仍似當(dāng)年,雖是衰疾羸弱之身,而精神矍鑠卻似瘦仙人一般,頌經(jīng)信佛,日子過得充實而娛悅:不是閑游美景,就是飲酒賦詩而醉眠。

  然而,由于年老體弱,狂歌須適度,醉眠戒濫飲,以免樂極生悲,適得其反,誠如詩人在《老去》中所云:“老去愧妻兒,冬來有勸詞。暖寒從飲酒,沖冷少吟詩。戰(zhàn)勝心還壯,齋勤體校羸。由來世間法,損益合相隨。”損益相輔相成,把握不好尺度,好事也會轉(zhuǎn)化為壞事。這對于老暮之人尤須記取。

  白居易《池上篇》展示其老年度歲境況:“十畝之宅,五畝之園。有水一池,有竹千竿。勿謂土狹,勿謂此偏。足以容膝,足以息肩……時飲一杯,或吟一篇。妻孥熙熙,雞犬閑閑。優(yōu)哉游哉,吾將終老乎其間。”此詩序文頗長,是說詩人晚年經(jīng)營準(zhǔn)備終老故園的情形。此外,他在《不能忘情吟》并序中言及已屆暮年的自己,散去家中長物(余財),放歌妓,賣駿馬之心情?傊,詩人晚年,致仕隱居之后,恬然面對日趨老邁的境況,有序安排自己老年生活,認(rèn)識到“少年辭我去,白發(fā)隨梳落。萬化成于漸,漸衰看不足……吾聞善醫(yī)者,今古稱扁鵲。萬病皆可治,唯無治老藥”(《嘆老》)的自然規(guī)律。從孩提時代到青年、壯年再到老年,是每人都面臨的經(jīng)歷,要從根本上治療衰老是不可能的。無論社會如何進(jìn)步,生產(chǎn)力如何提高,醫(yī)療保健水平如何完善,人生衰老并邁入死亡是無法回避的必然的歸宿。這就是白居易詠老詩歌給我們的啟迪。

  白居易《醉吟先生傳》是一篇仿效陶淵明《五柳先生傳》的言志之作,重點是對他老年致仕之后生活情志的展露:“醉吟先生者,忘其姓字、鄉(xiāng)里、官爵,忽忽不知吾為誰也;掠稳d,將老,退居洛下……年雖老,未及耄。性嗜酒,耽琴、淫詩。凡酒徒、琴侶、詩客,多與之游。游之外,棲心釋氏,通學(xué)小中大乘法。與嵩山僧如滿為空門友,平泉客韋楚為山水友,彭城劉夢得為詩友,安定皇甫朗之為酒友。每一相見,欣然忘歸。洛城內(nèi)外六七十里間、凡觀寺、丘墅,有泉石花竹者,靡不游……”

  詩人步武淵明,抒寫老年情志喜愛,稱所居有池及臺榭舟橋,興好嗜酒、撫琴及吟詠,交友以情投意合者為伍,且喜游山玩水。這樣的老年生活,自然充實有趣。

  詩人接著寫道:“人家有美酒、鳴琴者,靡不過;有圖書、歌舞者,靡不觀。自居守洛川洎布衣家,以宴游召者,亦時時往。每良辰美景,或雪朝月夕,好事者相過,必為之先拂酒罍,次開詩篋。酒既酣,乃自援琴,操宮聲,弄《秋思》一遍……”這是白居易自述老年生活的主要安排。詩人妻孥弟侄勸誡其行為,他卻振振有詞地以自己不好利、不嗜賭、不迷信藥石求長生回應(yīng)之。

  要之,白居易的詠老詩為我們展示了詩人以順應(yīng)自然的人生態(tài)度,坦然面對生老病死,雖老不悲,知足常樂,以充實有趣的登山臨水、飲酒吟詩、撫琴閱讀、與老年友人聚晤清談、與僧人隱士切磋論道等方式來安排老年生活。這是頗有意義的。當(dāng)今我國60歲以上的老人據(jù)統(tǒng)計已超過1.7億。老年朋友不妨從自身的實際情況出發(fā),結(jié)合個人的興趣愛好,從白居易老年生活中適度汲取經(jīng)驗,讓老年歲月不至孤獨寂寞。祝愿天下所有的老年朋友,健康長壽,永遠(yuǎn)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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