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執(zhí)著的人初三作文
坐在四方的板凳上,耳邊是微弱卻清晰的《霸王別姬》過程。一把金面扇子意外地被擱置在了我對面老舊的電視機(jī)上。電視上落了薄薄一層灰,可那把扇子卻干凈得很,甚至連黑色的扇柄都有一絲反光。電視旁的架子上,放了一只木匣子,看那大小和精致程度,大概裝著一套價格不菲的頭面。
王先生是這間屋子的主人,她正坐在頭面架子旁,興致勃勃地向我們講述他年輕時的事。她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些沙啞,可仍不難聽出她原本明亮清脆。
她說:“入了京劇這一行的原因,其實(shí)不過是聽鄰居家放戲,被迷得回不了神罷了。”她初次聽?wèi),年紀(jì)便已不是學(xué)戲的好時候了。她自己不知道,聽過那一次后,便再也止不住。天天聽鄰居家的墻角,小聲地學(xué),又在那家老人拉京胡的時候,偷偷地跟著哼,卻因京胡的聲音太大,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唱成了什么樣子。縱是如此,她也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敢同家人說,或許是因?yàn)閼蜃邮悄菚r最不體面的行當(dāng)之一吧。但聽得久了,不免動情,大聲唱了出來,被家人聽到自然是一頓臭罵,又細(xì)數(shù)入行后艱辛和梨園中腌臜事。見他不聽,便告訴他:她那甚少與他見面的母親是個名角,連帶著又?jǐn)?shù)落了一番,那從未與她相見的薄情父親?伤齾s仍一如既往地唱,甚至大聲,更大聲,誓要比過隔壁的京胡去。
家人終于拗不過他,送她去見了戲班的師傅,誰曾想人家不在意年紀(jì)過了時候,反倒看上了她的`好嗓子,收她入了戲班。她拼了命地練功,比別人努力百倍,只為了補(bǔ)上她失去的最好的兩年。她時時想著練著師傅教的唱段,從頭來過,只為把“野路子”改過來。她日日在大河邊吊嗓子,只為上場開嗓壓得住場,搏一聲叫好。她把手掌練到破皮,只為戲里一個過場的槍花。
終于,她拜入梅派,成了角,清高的很,沒紅幾年,梅先卻病了。她需得放下手上的一切去照顧他,這一放便是一年。一年后,他沒有一絲一毫的轉(zhuǎn)行打算,一心把戲撿起來,卻比初學(xué)還難上百十倍。重回梨園,自由是一番苦難,縱有師門護(hù)著,但落沒的角兒哪里是那么好再紅起來的!皼]想最后到是成了,可那之前,我可清高的很哦……”她似乎沒有說完,卻匆匆結(jié)束這個話題。那其中艱辛縱不細(xì)說,我也能夠想象。
她指點(diǎn)起我的唱腔,認(rèn)真、嚴(yán)厲,近乎于苛刻。她啞著嗓子給我做示范,眼中閃著光,靈動、驕傲、悲傷,這是入戲,亦是執(zhí)著。
臨走前,我瞧見一張照片,似乎是她年輕時的劇照,手執(zhí)折扇,端莊卻也妖嬈,“那是我復(fù)出以后的事了!彼忉尩。
送至門口,她又執(zhí)起我的手,沉默半晌,道:“莫入梨園,莫入梨園。”言語中盡是悲傷。可借著樓道里昏暗的光,我卻將她的眼神看得真切,一如那張照片中的一樣。
執(zhí)著,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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