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拾記憶里的少年作文
昨夜風狂雨驟,雷聲隆隆,落葉碎了一地。今日陽光明媚,萬里無云,天空湛藍,無精打采的黃菊花又恢復些生氣,濺落在地上的花瓣卻永遠失去了花容月貌。溫暖的陽光,或許能挽留住秋天匆匆離去的腳步。
午餐的時候,我在學生餐廳和學生們一起就餐,看著這些十三、四歲的花季少年,津津有味地吃飯情景,我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這些來自各個鄉(xiāng)鎮(zhèn)的農(nóng)村孩子,他們的身上赫然閃爍著我當年初中讀書時的身影。
學校餐廳后面,有一條小溪,在春夏秋的季節(jié)里,小溪里長滿了各類水草。每當看見這條溪水,我都感覺特別的親切,因為它和我老家的溪水是那么的相像,看到水里的蒲草和蘆葦,儼然家鄉(xiāng)的蘆葦蕩就映在我的眼前。深秋時節(jié),蒲草和蘆葦都開始枯黃了,不再郁郁蔥蔥了,看到它們憔悴的樣子,我有些傷感。這條小溪西面連接著蓮花湖濕地,進而與凡河的水系相通,溪水里有數(shù)不清的魚兒。這里也是垂釣者的樂園,不論是晴天還是雨天,都有很多撐起傘,在岸邊悠閑垂釣的人。
我不是垂釣愛好者,但在水落石出的季節(jié),每每看到他們的身影,都會勾起我曾經(jīng)的少年往事。人到中年,從外表看上去我溫文爾雅,殊不知少年時期我也曾是一個淘小子。
我老家在遼河的北岸,我們村子西面是旱田,東面是水田,水田完全依靠遼河水灌溉。為了引遼河水灌溉,村民們修建了上水渠和下水溝,溝渠里面長滿了各類水草,而且水草長得特別豐茂,吸引來大量的遼河水里的魚。八十年代中葉,農(nóng)村剛開始實行包產(chǎn)到戶,村民們還沒有習慣大量使用化肥和農(nóng)藥,因此河水里的魚兒特別多。村中的孩子們常常在排灌站不抽水的`時候,拿著自己家的臉盆和水桶,在溝渠里修筑堤壩淘水捉魚,我和哥哥就是其中的一員。竭澤而漁,不僅有趣好玩,而且還可以改善我們的伙食,因為我們捉到的魚可以成為家里飯桌上的美味佳肴,并且是通過自己的勞動獲得的美食,更有特殊的風味和自豪感。
我們從溪水里捉過無數(shù)條魚,但是只有立秋過后捉到的魚,味道才鮮美可口,夏季的魚多但吃起來發(fā)膩。記憶中最深的一次是十月下旬,在我們村東三道管下水溝里的那次淘魚,也是我少年時代最后一次捉魚。
記得那是周日,天氣都轉(zhuǎn)涼了,家中的地已經(jīng)全部收割完了。我和哥哥閑來無事,便決定去家東找個好水溝——捉魚。我們扛著鐵鍬,拎著水桶和臉盆等,興致勃勃地出發(fā)了。由于灌渠里早已經(jīng)不抽水了,下水溝的水也都開始枯竭,只有幾處深坑里還有積水。我們哥倆選取離家最遠的三道管西側(cè)那個圓形水泡子,里面的椒草、蒲草等特別多,水深一米多,而且泡子的水特別渾濁。水清則無魚,我們想這水域里面一定躲藏了很多魚。
我和哥哥挽起褲腿,下到水里,開始修筑堤壩。由于水溝里的水都匯集到了一塊,只在西邊一側(cè)修筑堤壩即可。此時已是晚秋季節(jié),河水冰涼,當我們毫不畏縮,而是熱火朝天地干起來了,因為我們心中有一團希望,希望就是那水里面一定有鮮活亂蹦的魚兒。
水泡子的水面上不時泛起細小的漣漪,仿佛那是一群魚兒在呼吸。除此之外,水面異常安靜,火紅的朝陽照在我們臉上,映紅了我們的臉龐,藍天白云倒映在水中很朦朧。其實我們很殘忍,我們準備對那無辜的魚兒動了殺心,可是那時候我們竟然一點兒也不覺得殘忍。我們哥倆很快修筑了一道七八米長的土壩,上面披上厚厚的一層蒲草,于是我們開始淘水捉魚了。
哥哥力氣大,用水桶,我力氣小用水盆,我們開始瘋狂的淘水了,河水擊打碰撞水桶、水盆,發(fā)出咚咚的聲響,我想水里的魚兒一定也嚇得心驚肉跳。
我們是農(nóng)家子弟,都是勞動的好手,因此一點也不覺得勞累,一桶接著一桶,一盆接著一盆,但水泡子里的水下降非常緩慢,只是被我們淘出去的水卻匯集成了渾濁的小溪。大約過了兩個多鐘頭,我發(fā)現(xiàn)哥哥的淘水頻率慢了下來,我知道他有些累了,于是我過去搶下他手里的水桶,咕咚咕咚地繼續(xù)淘起來。哥哥則仔細查看泡子里的變化,從莎草的痕跡上看,水位在逐漸下降,只是速度很慢。這里是沙土地質(zhì),從沙土里也不斷往外滲水,很難把這地方的水徹底淘干。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jīng)躍過了頭頂,時間過了晌午。我們肚子里早就嘰嘰咕嚕叫喚了,我們哥倆確實餓了。突然我們看見妹妹挎著小筐,拎著水壺走來了。我們高興極了,簡單洗洗臉和手,便來到岸邊等候妹妹的到來!按蟾、二哥,你們不知道餓啊!怎么不回家吃午飯呢?媽媽讓我給你們送飯來了!你們淘到魚沒呢?”我們傻呵呵地說:“還沒淘干呢!”同時掀開筐里的手巾,抓起熱乎乎的饃饃,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感覺母親烙的饃饃真好吃,盡管我們手上、身上還有很大的腥味,但吃的饃饃確實香甜可口。吃完后,我們又咕嚕咕嚕喝了很多水,之后我們把妹妹打發(fā)走,我們繼續(xù)奮戰(zhàn)起來。
那時候體力真好,恢復也快,我們不知勞累,樂此不疲。偶爾從遠處飛來幾只鳥兒嘰嘰喳喳好像為我們加油鼓勁,在藍天白云下,在颯颯秋風中,兩個少年正在和溪水搏斗。也許我們預判不足,到了下午三點多中,泡子里的水依舊有半米多深,里面竟然看不到一條魚影。我們不免有些急躁和擔心,我們能否把水淘干,水里面是否有魚呢!但我和哥哥并不氣餒,而且加快了淘水的力度和頻率。
時間真快啊,又過了約莫兩個小時,太陽西斜,灑下點點金光,在水面上掠起一道道光影。我們知道,很快天就會黑了,夜幕一旦降臨,黑乎乎的,我們的勞動成果就會化為烏有,因為即使有魚,我們也捉不到了。如果等到明天,水就會重新滲滿,那就徹底前功盡棄了。此時池子里的水剩下約莫二十公分深。于是我們哥倆決定,先到水里摸摸,看看有魚沒?不能再繼續(xù)淘了,今天已經(jīng)無法把這兒的水淘干了。
于是我們又把褲腿挽高點,試驗著到水池子里摸了起來。突然哥哥驚奇地叫了起來:“二弟,我捉到一條大鯉魚!”哥哥興奮激動地喊著。我也躍躍欲試,來到水草下面摸,嗬!我抓到一條一尺來長的鯰魚,我也高興的大喊起來。不一會功夫,我們就摸到了鯉魚、鯰魚、鯽魚、老頭魚、泥鰍、黑魚等大小數(shù)十條,足足裝了半水桶。我們樂壞了,盡管夕陽快要落山了,但我們興致正濃,這也是我們收獲的時候。突然我們聽到岸上有人說話:“你們沒把水淘干!捉到魚了嗎?”聽到熟悉的聲音,我們抬頭往岸邊一看,我們大喜過望,原來是父親和妹妹來了。父親看見水桶的魚,夸贊道:“你們真行,抓到這么多魚!”隨后,父親也加入了我們的摸魚行列,組成了父子兵,正所謂:“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妹妹在岸上給我們助陣。
當晚霞散盡,月亮升起的時候,我們捉到了滿滿一桶魚。父親說:“可以了,我們回家吧!”當我們上岸的時候,妹妹看見我們滿臉泥漿,她哈哈大笑:“哥哥們變成孫悟空——泥猴了!”夜色分外闌珊,秋風徐徐,走在坑洼不平的土道上,抬著一桶的勞動成果,我們心里喜悅極了,身上的疲憊也一掃而空了。
斗轉(zhuǎn)星移,時光荏苒,一晃三十年過去了,如今經(jīng)濟條件好了,孩子們都變得金貴起來,他們幾乎很少再去河里捉魚了。只是現(xiàn)在的孩子們多半是溫室里的花朵,他們?nèi)醪唤L,每天躲藏在書本里,少了我當年的那份質(zhì)樸純真,也很少體驗到勞動的快樂和愜意。
如今我看到溪水,就會常常想起少年時的塵封往事,讓我感慨不已!盎ㄓ兄亻_日,人無再少年”,我再也回不到少年的花季時光了,也只能在夢中再現(xiàn)當年溪水里捉魚的情景。今晚月光如此皎潔,地上的燈光璀璨,天色相接,晶瑩了世界,但愿在夢中我仍能回到五彩繽紛的少年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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